此刻,被重創的赤桑臉色蒼白,胸前的血洞,幾乎被打穿,胸腔向外己無血可流,連裡面露出來的五臟六腑,都沒有鮮血去滋潤,像被燻烤過了一樣,色澤乾枯地掛在那裡。
然而,他根本不在意,腳步踉蹌的站立了起來,緩緩抬起了手,慢慢將身前已縮成半尺大小的火焰巡陽車,收在了掌中。
“爺爺……”赤虹霞潸然淚下,雙手攙扶著赤桑不讓他跌倒。
她知道,修為到了戰神境界,再重的傷也很難殺死爺爺,戰神境的大能肉體可以重生。
但今次卻是不同,讓她不難過都不行……
因為,神王身上的血已經徹底乾枯了,失去了肢體再生的根本。
赤桑咳嗽,嘴角並無半點鮮血溢位,道:“咳、咳……好孫女,不哭,爺爺尚且留了一滴精血在維持心臟跳動,在殞落前,至少還能堅持一日,咳……有了這一天時間,足夠我處理在這世間未完了之事!”
他聲音斷斷續續,按慰赤虹霞。
“啊……只剩下一天……爺爺,我不讓你走,你一定要活過來啊……韓星,快想辦法,救救爺爺……”赤虹霞淚如雨下,將無助的目光投向了韓星。
赤桑那雙本己暗淡的眼晴,突然閃過光亮,昂然道:“人固有一死,能為秦洲大陸,鞠躬盡瘁,是我所願,便是不成仙,也勝似與天地齊壽!今日,我生機已絕,除非有仙藥,才能起死回生……但,一日之內又上哪裡尋得到仙藥?老夫已不再做任何妄想……”
“韓星你上前來,我有話要交代,只是不要再提那些要搭救老夫的話頭,這樣會浪費時間……我……不想……”赤桑嘴唇顫抖,氣喘吁吁的叮囑道。
他像一株咬定青山的老松,死死將下盤穩住,不讓自己再站不起來。
因為赤桑已感知到了自己己是油盡燈枯,生命所剩下的時間寶貴。
他手臂顫抖,看了眼赤虹霞,將手愛撫的搭在她的青絲上又徐徐落下,嘴角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赤桑面對韓星開口道:“上蒼自有公斷,此一役,攝取霞兒魂魄的罪魁禍首己然伏誅,仙霞峰枉死的眾多弟子的血債,也從他們身上收回,老夫便是死也瞑目了,今後,霞兒我便託付給你了!”
韓星與赤虹霞雙雙跪倒在地。
赤虹霞淚流滿面,近乎乞求的道:“爺爺,你不要死,我要你看到我與韓星大婚之時……”
“神王放心,我自會照顧好虹霞……”韓星出言勸道:“但神王也無需交代後事,我這有神藥……萬年赤芝神液,定能讓你重新恢復生機,壽元不減……”
“讓死灰復燃,又談何容易?萬年赤芝神液也不能讓血精枯竭之人的血液再度沸騰,就像這天璇聖地己化成了焦土,舉派修士皆成白骨一樣,在焦土之上重現綠洲,讓白骨生出血肉,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說完這些,赤桑偉岸的身軀,忽然變得有些佝僂。
他有些絕望,喃喃自語道:“便是大羅真仙將全身的血液抽淨,也要走到英雄遲暮這一步,徹底老去,除非……以神血相補,才能讓肌體與五臟六腑得到滋潤,再現生機……”
不等韓星說話,赤桑又搖了搖頭:“唉,不說這些,我想聽聽你下一步的打算……乘我還活著,也好幫你拿個主意!”
赤桑聲音有些悲慟……
他料定自己必死,但作為秦洲大陸的守護者,縱然至死,也還是放不下秦洲大陸的安危。
“神血能逆天改命?什麼血才叫神血?”韓星想問,又不忍心打斷老人的話頭。
“此次神王被傷,危及性命都是拜天璇聖地與荒古陳家及三星聖地所賜,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雖然首惡已辦,但剩下活著的家族與宗門,也要一併滅殺,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韓星介面答道。
赤桑搖了搖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他嘴唇顫抖,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顯然,他的心血已經開始殆盡。
“不好”韓星從軀體中,衝出一蓬帶有荒古血脈的神光,打入他的體內。
赤桑緩緩的睜開眼睛,重新開口道:“不可,這樣正中了大羅天界上族修士的圈套,他們要的就是讓這一界互相殘殺,才好從中漁利。”
他眉頭微皺,又接著道:“雖然三星聖地傀儡聖主蘇衍己亡,但被上族修士脅迫的宮祖基,只怕是阻止不了他們奪取三星聖地的底蘊……那滴生命泉水!一但他們用這滴生命之泉復活一個邪惡的逆天存在……秦洲大陸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火焰巡陽車中,封有三星聖地老祖宮若飛的枯肉之軀,唯有用生命泉水,才能將他甦醒復生。我死之後,全靠此人來阻止上族修士,佑我秦洲不亡!”赤桑聲音顫抖,不知是氣血不足,還是被人族護衛秦洲的力量太弱所刺激。
韓星眉頭一挑,道:“大羅天界決不會與秦洲大陸善罷干休,我們便是藉助生命泉水將宮若飛復甦,靠他一己之力又能堅持幾刻?秦洲大陸真正的力量是那些蟄伏在荒古、仙域遺蹟中躲避‘天道’壓制的強者!現在,九星連珠的天像減輕了‘天道’的壓制,這些強者也該出世了……”
這一刻,他想起了荒古秘地的西天皇等強者……
赤桑從韓星的話中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拼盡全力,以虛弱的聲音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以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