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宛下意識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沒有吧。”
鐘沐寒又看了她一眼之後轉向面前的江面，“抱歉，讓你被打了。”
杜清宛生怕鐘沐寒又說什麼她們不該這樣的話，忙打斷她，“別這麼說！又不是你打的。”
鐘沐寒抹掉眼角的淚水，“是不是覺得我們家挺可笑的？我也挺不是個東西？”
杜清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鐘沐寒也不想要她的安慰，繼續說，“我爸媽是家族聯姻，他們在我小時候就幾乎每天都吵架，吵完之後還要和我說一句，鐘沐寒，都是因為你，為了你父母都在一起我們才和好的，然後就是一堆要我變優秀的話。我小時候很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一定要為了我和好，後來長大之後我就明白了，他們只是打著為我好的名義保護自己的利益，然後在最後分開時還要歇斯底裡地說一切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他們離婚的步伐。”
杜清宛心疼地看著鐘沐寒，抬手想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可卻被她轉頭躲了過去。
“你還記得角落裡消失的鋼琴嗎？”杜清宛有些跟不上她突然轉換的話題，“記得。”
鐘沐寒苦笑，“那是我第一年能賺錢時認真攢錢買的，當時我興奮地把它搬到了家裡，可真的坐在鋼琴前抬起手的時候我腦子裡竟然一個琴譜都沒有，只剩下小時候他們逼我要彈到最完美的時候，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能病了，那年我21歲。”
杜清宛聽到這話眼淚開始往下流，她想起每一次紀念日都是自己彈一首曲子，鐘沐寒從來不願意在自己面前獨自坐在鋼琴前，就算是她自己彈，曲子裡的悲傷也難以掩藏。
“所以杜清宛你看，在某一時刻你自以為的付出可能會讓以後的你後悔，我不可能再承擔一次別人的後悔了。”
杜清宛看著眼神有些呆滯的鐘沐寒哽咽著開口，“那你現在呢？鐘沐寒你也是個混蛋！”
鐘沐寒從來沒聽過杜清宛這麼重的話，但轉頭看向她時更讓她詫異的是她滿臉的淚水。
鐘沐寒看到她流著眼淚的眼睛有些無措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你哭什麼？”
杜清宛狠狠地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鐘沐寒，你一直躲著我、不願意和我複合那也不是一廂情願地為我好嗎？可是憑什麼，你知不知道我不需要那些狗屁的為我好！”
鐘沐寒抿唇，她想開口和她講道理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而杜清宛看著她這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心疼，“你明明知道我愛你，你明明知道你還愛我，你明明都願意花錢在我上學的地方投錢，你明明知道心理醫生說的我和你一起看病效果會更好，可你卻用著所謂的為我好、所謂的不想讓我被連累就把我一次又一次地推出你的世界，可是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覺得是我想要的嗎？”
鐘沐寒輕輕抹掉她的眼淚，“清宛，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其實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自卑。”
杜清宛躲避的動作停下，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不知道看到你那麼積極陽光、看到你和你家人的相處時我就想在陰溝裡偷窺別人家幸福的老鼠一樣，我不想因為我讓你感到麻煩或者、讓你像我一樣疲憊，杜清宛，我不想。”
杜清宛不想再聽到任何鐘沐寒要拒絕自己的藉口，她索性把自己的心裡話也說出來，“我也自卑！我比你小、比你幼稚，我害怕你會嫌棄我上不了臺面，我和別人打交道都要你一點一點交給我，可是鐘沐寒，即使是這樣我也從來沒想過我要放開你，就算我每天都擔心你覺得我是累贅我也那樣賴在你身邊！”話音落下後杜清宛抓住她的手，“鐘沐寒，你太自以為是了！你問都沒有問過我就阻止了我的幸福！你知道嗎······你偷走了我的愛人。”
鐘沐寒聽到最後一句時不知所措地看向杜清宛，她不知道杜清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自己的手被放在了杜清宛的心髒上，感受著手心裡急促但有力的心跳鐘沐寒的手微微蜷縮，“所以，你可不可以把她還給我？”
鐘沐寒聞言呆楞著看著杜清宛，幾秒後之後撲到了她的懷裡，淚流滿面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味地緊緊抱住她失而複得的寶藏，不敢撒手。
杜清宛在鐘沐寒撲進自己懷裡的那一秒就接住了她，她把頭放到愛人頸間，滿眼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在了鐘沐寒的衣服上，耳邊傳來了鐘沐寒堅定的呢喃，“杜清宛，你陪我去看醫生，我想好起來，好不好？”
杜清宛緊緊地抱著鐘沐寒，“好。”
橋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沒有人會注意到江邊不起眼的兩個女生，只有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知道，自此，六年的糾纏才終於落下帷幕，一切好似回到了杜清宛那年緊張的表白和鐘沐寒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心跳加速，只是在時間的洪流下，她們曾經在愛情中的青澀已經被洗刷，卻留下了對彼此至死不渝的愛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