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秋來,天氣也逐漸轉涼。
因為近來霍予晚精神的好轉,有大臣在早朝時試探著提出舉辦秋獵的提議。
秋獵是奉國一直以來的傳統,每年都會舉辦,可因為霍予晚自登基後便身體不好,每日不是睡覺就是發火,所以沒有大臣敢再提起這件事,唯恐又觸了她的黴頭。
秋獵一連被荒廢近十年,如今再次提起,饒是霍予晚都有些恍然。
“既如此,那便辦吧。”
秋獵的舉辦是為了檢驗奉國將士以及各皇室宗親的軍事素養,也有選拔皇家未來繼承人的意思。
不過霍予晚後宮空蕩蕩,這一項自不用再提。
除此之外,秋獵也是皇帝接見各藩王的機會,到時各路兵將一同狩獵,自然會分個高低,由皇帝論功行賞,既是賞賜,也是要維護各藩地的團結統一。
秋獵的舉辦馬上就被提上日程,場地照舊安排在岫嶽縣的岫嶽圍場,距離京都六百裡,在那裡有一處皇家行宮,是皇帝每年避暑的行宮所在,不過卻是霍予晚第一次去。
雖然十年未舉辦,但圍場每年都會定時維護,所以並不用擔心場地的問題。
從京都至行宮,或步行或乘車,浩浩蕩蕩一萬兩千人,日行三十裡。
六百裡的路,共走了二十天。
到達行宮那天,霍予晚被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
面色慘白,腳步虛浮。
黎煦之坐於馬上,望著她的背影,心中覺得憐惜又莫名好笑。
路程實在遙遠,又因為體諒皇帝的身體,所以速度已經拖得足夠緩慢,可即便如此,霍予晚每日窩在馬車上,還是受夠了顛簸搖晃。
原本黎煦之是不用來的,皇帝出來狩獵,丞相就代為監國,順便處理政務,可她主動向霍予晚遞摺子,表明要一同前往圍場,參觀這場十年未見的盛大景象。
霍予晚自然是應下,可代價就是每日還要處理從京都快馬加鞭送來的奏摺。
留守京都的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做了撒手掌櫃,把什麼雞毛蒜皮的大事小情都給她寫在摺子裡,像是唯恐霍予晚治她們個監國不力的罪名。
她現在被這一路顛簸晃的骨頭都快散了,頭也暈暈乎乎的,被流祺扶著一步步的從馬車換到步輦,又被抬著往行宮的寢殿而去。
正走著,旁邊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連帶著還有些氣喘的呼吸。
“丞相大人說陛下身體不適,讓臣過來看看……”
胡太醫揹著自己的藥箱邊擦汗邊氣喘籲籲道。
歪在軟墊上的腦袋動了下,霍予晚揉著額角朝她看了眼。
太醫的馬車跟在隊伍的最後面,也難為丞相這般記掛她,把人從隊尾薅過來了。
想了想,她又趴在步輦扶手上朝後面看了眼。
前往行宮的步道由山石修建而成,所以馬車不便行走,一眾人等都是步行而至。
丞相為百官之首,隔著一隊侍從,就跟在她們後面。
身姿不卑不亢,單手提著衣袍的下擺,目視前方緩步而行。
大抵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黎煦之同她對視,只是依照臣子的禮儀淡淡頷首。
笑了下,霍予晚調轉身子重新在步輦上坐好。
“孤無甚大礙,有勞丞相掛念,孤心甚慰。”
咂咂嘴,胡太醫又擦了把額頭的汗。
……
休整一日,第二天便是秋獵開始。
一眾人等騎馬前往圍場,霍予晚並沒有穿盔甲,依舊是一身暗紅色常服,只是區別於朝服的寬大袖口,改為繡著金絲凰羽的箭袖,方便待會兒射箭。
雖然她的狀態是受不住騎馬的顛簸了,但開場的第一箭還是要打個樣子。
京都將士共一萬人等,三位藩王各帶兩千兵,秋獵共持續二十天,遼闊的草原內已經圍滿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