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星河被推出來時，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四點。
他沒有死。
但是也沒有醒過來。
“病人依舊沒能脫離危險期，抱歉沈先生，顧先生腦內的金屬碎片我們已經取出來了，但它傷到的部位很特殊，會發生什麼我們也無法斷定。”
醫生疲憊地摘下眼鏡，遺憾地宣佈道。
“很可能，他會變成植物人……”
沈扶光身體一晃，單手扶在牆上。
他的臉上一半淚漬，一半血色，一身高階昂貴的休閑西裝，此時再不複從前的整潔模樣。
一身狼藉，魂不守舍。
走廊裡暗淡的燈光從身後照射而來，映著他的半張臉慘淡異常，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骷髏。
醫生不自覺一個哆嗦，莫名地有些畏懼。
“沈先生……那個，後期治療我們還會努力，顧先生一定會有醒來的那一天……”
“沒關系。”沒等醫生解釋的話說完，沈扶光就已經收回了所有的表情，語氣人鬼莫辨道，“我可以等。只要星河他還活著，我就不會放棄。”
說著，他神經質地握住病床上顧星河的手，像個面板饑渴症的病人般，不厭其煩地親吻他的手背，口中喃喃自語。
“我就知道，星河你不會離開我的……我等你醒來。”
“你醒了，我們就結婚。”
醫生看著他病態的神情，後背升起一層雞皮疙瘩。
“呃，那個……沈先生，我先出去了……有什麼情況隨時叫我，我們這些主治醫生會24小時值班守候。”
見沈扶光沒什麼反應，他心下長舒了口氣，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時間一天天過去。
顧星河的狀態穩定下來，但也一直沒有醒。就像醫生說的，他後半生似乎註定要做一個植物人。
沈扶光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將手頭的權力分散出去，每天用大把的時間陪在顧星河身邊，和他聊天、講故事。
“相信你一定很好奇褚修然的下場吧，我聯合他的其他競爭對手，給他做了個局。”
“加上挖出來很多有關他的黑料，這個人算是徹底完了。”
“這一場殺雞儆猴過去，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再打你的主意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謝絕了保姆要給顧星河按摩的想法，親自挽起他的褲腿，取出特製藥膏，從雙腳開始，向上到大腿，一寸一寸細致地按揉著。
“醫生說這種藥有助於維持肌體細胞活性，每天做一次按摩，等你醒來的時候，肌肉不會萎縮。”
這件事做完，他又洗了毛巾，幫顧星河擦拭身體。
溫熱的布料從胸膛到四肢，他輕柔地擦拭，雙瞳中無意識地漫上一層濕意。
想想以前，他在觸碰顧星河身體的時候，對方即便在睡覺，面板也是有反應的。
可現在……即便擦拭他的癢癢肉，對方都一無所覺。
“星河……醒來吧，看著你現在這樣，我真的、心痛得要沒辦法呼吸了……”
他嗓音顫抖地垂眸，睫毛上快速氤氳起一層水霧。
突然，病床上蒼白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