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酒第二天就遞交了辭呈。
她的同事們還沒收到風,boss先震驚了,畢竟她執行力強、思維敏捷,管理方面做的也挺好,培養了幾個資質不錯的新人,總的來說,boss這兩三年來用她用得十分順手,突然要走可不符合他的期望。
他先是溫言勸解,循循善誘:“小酒啊,咱們都共事好幾年了,情分總是在的嘛,怎麼好端端突然要走呢?是不是因為專案方面的事情?無雙那件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我也要為了公司大局考慮啊。你想想,沒有tx的扶持,無雙能在短短時間內做到這麼大的盤子嗎?沒有無雙撐著,咱們公司下半年的業績可不大好看啊,新專案起碼還要到明年3月才能上馬。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新專案肯定是交給你們組負責……”
然而言小酒不為所動,現在什麼專案什麼年終獎對她來說都是浮雲。
“跟這些無關,我想走是個人原因。”
boss還不死心,畢竟這11月底可難招人,誰想不開要放棄即將到手的年終獎這會兒跳槽啊,除非是那些混著混著找不到好工作的,那些人他也看不上。
個人原因簡直是萬能的離職理由,老油條如他並不相信,甚至提出馬上就給言小酒加薪,而且,不影響1月份那一次普調。
這個條件聽起來也挺誘人的,可惜此刻的言小酒已經看淡了這些。
人活在這世上幾十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金錢?名利?
或者是,快樂?
按照平均壽命來計算,她大約還能活50年。
聽起來很長,但是在這漫長的50年裡,超過13被劃給了工作,13被劃給了睡眠,剩下不及13那部分還要分配給她的業餘消遣、社交、吃喝玩樂,留給和母親見面、盡孝承歡膝下的時間又有多少呢?
即便是和母親同住在一個城市裡,但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竟也要一個月才能見一次,忙起來可能頻率更低。
也許她這樣的情況已經比許多人家在天涯海角的好多了,但她父親早逝,家裡只有母親一人獨居,再加上,母親結婚生子晚,現在也60多了,一身的老人病慢性病,叫她怎麼放心的下。
她朝著boss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多謝您的厚愛啦,我心意已決。”
為了給boss留點面子,她也稍微提了下母親的事,這回boss想留人都不好意思留了。雖然她沒說得很具體,但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不是比較嚴重了,誰會寧願乾脆利落地辭職,然後回家照顧老人呢。
言小酒離職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hr在boss的授意下開始雷厲風行地給她辦離職手續,平時需要一個月的流程,在她身上只用了兩週。
一方面,無雙交接後整個組的工作量都不大,她前段時間休假也比較多,要交接的工作都是熟門熟路了,如今不過是依葫蘆畫瓢、按部就班而已;另一方面,則是boss想多了,他生怕自己拖著言小酒,萬一老人家拖出了什麼問題,只怕言小酒要怪他一輩子,現在也不算忙,還不如做個人情留個好。
得知她要走,最傷心的不是同組的小蘿蔔頭們,反而是整天輸零食給她的小林。
他眼淚汪汪地握住言小酒的手,甚至還來了一段半文半白的送別詞,聽得她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知道你寫文案出身的,別在這兒顯擺了。真有那閒工夫,幫我把箱子搬下去吧。”
下樓途中,小林一直在長吁短嘆,並且偷偷跟她咬耳朵,表示自己過完年也要滾蛋了,而且,好像大林也有想法。
言小酒心中不免更是唏噓,說起來這幾個月無雙的專案搞得風風火火的,誰能想得到這底下的暗流湧動呢?手遊原本說這個月上線封測,結果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就不知道光遊那邊又鬧什麼么蛾子了。
她搖搖頭,離開了這棟陪伴她度過了近千個日夜的大樓。
最近這一週裡發生了挺多變故的。
比如說,言媽媽從病床上生龍活虎地爬了起來,本來一臉羞愧地準備接受女兒的洗腦教育,還準備表態把家裡的那幾盒給丟了,沒想到,女兒卻抽抽噎噎地撲進了她懷裡,宛如一個迷途的小羔羊,艱難尋找媽媽路途中的小蝌蚪。
又比如說,言小酒突然成了待業青年。
又比如說,她的那一句喜歡,不知為何一直沒能得到回覆。
忙著離職的事情,還有搬家,她也沒工夫去想那些,只是夜深人靜時,總會不由自主地記起,那天晚上鼻尖和臉頰微微發紅、侷促不安的他。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唯一值得欣喜的是,她似乎並不算失業?
塵埃落定後,她終於記起被她拋在腦後的直播合約。掐指一算,這個月的直播時長貌似還差十幾個小時,然而,此刻已經到月底了。
為了微薄的底薪,言小酒義無反顧地又開始了網癮少女的日程。
只是她最近遊戲癮淡了許多,沒了曾經一起奮戰過的人相陪,開啟遊戲時更是興趣缺缺。
“好像最近推出了新的護送玩法,你們是想看大逃殺,還是這個綁架護送?”她如今頗有專職主播的覺悟,自然要以以觀眾老爺的意見為重。
然而彈幕裡活躍的回答讓她很懵。
“什麼?不想看遊戲,只想看我化妝?”
因為和言媽媽溝透過了這事情,後者上一次養病期間也略有察覺,現在只當是閨女業餘愛好外加工作過渡期的零花錢來源,自然不會反對。所以,她就很沒有包袱地素顏上陣了。
言小酒看著一票要求看無雙妝的彈幕,感覺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