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黎淮音靜靜地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嘴角還有一絲未擦淨的血跡。
“阿音……”謝清棋俯身搭脈,觸到的卻是一片冰涼。寒意猶如附骨之疽,順著她的指尖攀援而上。
謝清棋強忍不適,凝神診脈——
脈象細若遊絲,時有時無,一股陰寒之氣侵入了黎淮音的心脈,隨時都會要了她的性命。
怎麼會這樣?明明昨晚還沒有……
眼淚一滴滴砸下來,謝清棋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捂住胸口,手掌硌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對了!謝清棋忙將長命鎖拿出來放在黎淮音胸口,卻見原本還只有幾道裂紋的鎖身現在竟然裂紋遍佈,似是再難維系。
不,一定還有機會的……
謝清棋抹去眼淚,扶起黎淮音靠在自己懷中,小心地將湯藥喂入她口中。
“阿音,喝下去,求你……”謝清棋低聲懇求,似乎在抓著懸崖邊最後一根稻草。
一小碗藥湯見底,謝清棋再次為她把脈。
還是不行……黎淮音心脈處像是被一層冰晶包裹,湯藥化解不了。
謝清棋雙手掩面,幾乎崩潰……明明她已經取到了雪蓮,就差一天……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寒毒侵入了心脈!
謝清棋踉蹌起身,發瘋般地在藥箱中翻找,金針,藥丸……所有物品被她一樣樣地扔在桌上。
一定還有辦法……
就在謝清棋再次陷入絕望時,一個遙遠的記憶忽然湧來——
十歲的謝清棋在書房爬上爬下玩耍,不經意間看到書櫃最頂端還放著一本書。與其他排列整齊的書相比,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奇心驅使下,謝清棋將梯子費力移過去,拿到書後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不知何時,母親走了進來,看到謝清棋手中的書後突然大發雷霆,一把奪了過去。
與父親爭吵道:“跟你說了多少次這種書要鎖進櫃子裡!你怎麼總是亂放?”
父親理虧,連忙道:“她看不懂的。再說,哪有人用這種方法治病,心頭血取出來,人還能活嗎?”
謝清棋眼前浮現出那本書上的記載——“寒毒蝕心腐脈,無藥可解。唯有一法,以心暖心。取活人心頭血三滴為引,佐以雪蓮,火靈芝……然心頭取血,十死無生……”
湯藥中恰好包含了所需的其他藥材,就只差心頭血了。
謝清棋忙喊來蕭明燭說明情況,“等下若是我暈過去,還請陛下讓太醫及時取血,混入湯藥中給阿音服下。”
取心頭血猶如剜心,幾乎是必死之舉。謝清棋不知道醫書所載是否有用,但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蕭明燭蹙眉道:“你何須用自己的血,天牢中的死刑犯隨便抓過來一個便是。”
謝清棋搖頭:“取血者必須心甘情願,不能有絲毫勉強恐懼,否則這藥引便算不得至陽之物。”
蕭明燭嘆了口氣,命所有太醫在外面待命,她則親自守在了房門處。
謝清棋取出一根最長的銀針,在燭火上消毒。
她看向昏迷不醒的黎淮音,眼神漸漸堅定,解開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