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有利於養生嗎?”黎淮音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謝清棋不明所以,還是訥訥道:“有的。”
“那我要休息了,你……”黎淮音看了眼床,“你自便。”
“真的不要針灸嗎?”謝清棋語氣中帶了些祈求。
黎淮音無奈一笑,看向她的右手:“你確定這手還能拿針?”
“我可以用左手!”
黎淮音走向床邊坐下,帶著手腕上另一隻手的主人一起,輕聲道:“阿棋,明日可以嗎?我……有些害怕。”
害怕……
謝清棋心尖一顫,不禁想到了原書中描寫的黎淮音。
驚才絕豔的新科狀元,未來新朝的扶龍之臣。二十幾歲便位極首輔,掌生殺予奪大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內憂外患江山半頹之際,她身負病體,殫精竭慮,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撐起半壁江山。
在她死後,女皇悲痛欲絕,賜諡號文正,給了文官的最高贊譽仍覺不夠,又親書評語:爭世奪天下,盛世守太平。
謝清棋自小也被誇醫道天才,但跟黎淮音比起來,她覺得自己完全不值一提,兩人簡直是雲泥之別。
可是,現在天上的白雲向她飄了下來,跟她說,她害怕。
謝清棋的心被撐得滿滿的,能夠接觸到黎淮音心裡最柔軟的深處,承擔呵護她那些不為外人道的脆弱一面,她三生有幸。
她看向右手,心裡嫌棄地嘖了一聲。
“阿音,你方才讓我自便,那我今晚可以不走嗎?”
“你穿這身衣服,明日怎麼回去?”
“我寫封信讓人帶去府裡,送來一身新的就是了。”
謝清棋見她不說話,只當她預設了,寫了信當即就要出去。
“等下。”黎淮音嗔怪地看她一眼,從她手中抽了信,出門吩咐了紅鶯幾句。
謝清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忘了我現在穿女裝了。”
“轉過去。”
“哦。”
聽到身後衣物窸窣的聲音,謝清棋意識到黎淮音在做什麼,忍不住紅了臉,即便是背對著她也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良久,她聽到黎淮音說:“好了。”
謝清棋轉過身,看到黎淮音已經躺好,被子被拉到了最上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和秀挺的鼻子,仍然不影響她的好看。
旁邊,留出了半個床位。
她輕笑一聲,將房間內燭火熄了,只留下床尾落地燈上最後一盞。
見謝清棋毫無徵兆地解開腰間系帶,黎淮音立刻側過頭,面向牆壁,雙頰漸漸染上一層粉色。
很快,床上另外半邊被佔滿。
黎淮音感覺身後的人越貼越近,最後甚至隔著被子都能感受到那人的輪廓。
“謝清棋!”
“阿音,我有些冷。”
黎淮音呼吸一滯,剛升起的氣勢弱了下去,她好像……忘記多拿一床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