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魏玖的話,秦海卻是徹底的平靜下來,眼底再也不見絲毫的悲痛,只餘下一股寒芒。
不錯,就如同他所說,這場棋局,本身就是一場戰局。柳其雖死不假,但博弈卻並沒有結束,或者說,隨著柳其的死,白子陣營的局面卻是更加被動起來。
“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的!”秦海沉聲說道。
“是不是狂妄,剛才那一幕,難道你還分不出來嗎?”魏玖卻也不惱,輕笑著說道,“既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他斬殺,你又算得上什麼?呵呵,若是不信,我們可以走著瞧!”
挑釁,很明顯的挑釁,面對憤怒的秦海,魏玖倒是絲毫不嫌事大。
或者說,站在他的角度,這樣的做法並沒有錯。想要擊敗一個人,首先就應該從內心將他打敗,很顯然,沉穩如秦海一般的強者,此刻似乎都有些亂了分寸。
這正是魏玖的機會,一個人失了分寸,必然就會顯露更多的漏洞,到時候便可以將其一舉擊殺。
而這個時候,華翊柳的過人之處就展現出來,能夠擔任主帥之職,她早就鑄就了處變不驚的內心。柳其的死,她雖然也很痛苦,但比起秦海,她更明白什麼叫做大局為重。
面對魏玖的挑釁,她同樣知道,秦海已經亂了心神。若是自己再失了分寸,只怕這場棋局便真的輸了。
目光一橫,瞪了秦海一眼,同時,目光的深處閃過一絲深意。只聽她沉聲說道,“快回來,儲存實力,不要意氣用事!”
這一聲呵斥,也是將秦海拉回現實,神色恍惚的看向華翊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激烈。柳其雖死不假,但身為一方將領,自然應以大局為重,怎麼能這般任性妄為呢?
還好華翊柳阻止的及時,否則的話,以他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同對方拼命。
而這不就正好落入對方的圈套當中嗎?說到底,他的角色只是“馬”,單挑的話又怎麼可能勝過戰力強大的“車”呢?
手掌握拳,力道越來越大,甚至於,可以聽到骨骼碎裂的清脆響聲。柳其的死,這筆賬他記在心底,雖然一時半會無法完成復仇,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忘卻。
腳步一錯,便向著另一側躍去,想要取勝,現在還絕不是同“車”硬碰硬的時候。
反觀魏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心底的算盤竟然撲了個空。他沒想到,自己這般完美的計劃,最後既然被白子的主帥破壞。
之所以一再挑釁秦海,也的確是因為他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只要秦海敢攻向他,層層佈局便可漸漸拉開。而到了那時候,別說擊殺他,只怕秦海自己都難以活命。
他很確信,以“馬”的粗狂性格,想要辨認這一場陰謀,應該十分的困難。
只是沒想象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主帥的一句話,便直接將其喚醒。看著漸漸遠去的秦海,魏玖無奈的嘆息一聲,沒抓好這一次的機會,只怕再想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殺,就沒有那麼簡單。
目光移回凌婕身上,兩人對視一眼,魏玖點了點頭,身形同樣向後退去。
棋局如戰局,但在這盤棋上,每一顆棋子只有一次存在的機會,一旦被斬殺,就會永久的死去。雖然魏玖自詡“車”的戰力很強,卻也不敢拿小命開玩笑,更是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
......
魏玖這一退,卻讓秦海陷入兩難的境地。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斬殺了柳其之後,魏玖竟然還能保留如此理智。
而這時候,對弈的主導權,再度移交到華翊柳和凌婕手裡。
為數不多的石像再度移動起來,兩方的交戰,一觸即發。很顯然,戰局迴歸到最初的焦灼狀態,而這對於白子陣營而言,是完全不佔優勢的,畢竟凌婕的棋藝擺在那裡,華翊柳根本贏不了。
秦海的臉頰之上閃過一絲無奈,終是沒有辦法,腳步再度抬起,向著楚河漢界方向踏去。
魏玖不動,但他卻不得不動,否則的話,白子只會越來越少。甚至於,他的心底也很清楚,彼時的他早已落入黑子的計劃當中,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不出手,便沒有迴旋的餘地。
看著秦海一動,魏玖的臉上再度浮現起一絲笑意,身形一晃,便向著後方衝去。
這一次,他的攻擊目標並非是秦海,也不是其他的兵卒,而是白子後方的主帥。華夏象棋,判定勝負的關鍵,從來都不是棋子的折損數量,而是哪一方的主帥能夠活到最後。
只要主帥隕落,這場戰爭,他便能夠取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