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們再度相逢,洞房花燭夜,紅喜高掛,成了歡喜冤家,日日雞飛狗跳,卻也樂在其中。
再後來,時光爛漫,她對姑娘動了心,著了魔似的愈來愈發喜歡,幾次經歷別離,幾次經歷生死……
要夢的前塵過往有許多,怎麼夢都不夠,蘇祈安渴得慌,嗓子發幹,不得不掙紮著蘇醒過來。
“……水。”
蘇祈安睜開眼,見四下還掌著燈,一派奢侈華麗,該是宮殿的某處,床沿則趴著個人在小睡,她也顧不上是誰了,推了推那人,“水。”
直到被推的人一抬頭,才認出是顏知渺。
郡主殿下恍恍惚惚醒來,心下喜悅湧動,握握她的手,又親親她的臉,方才去取來滿滿一杯茶水,扶著她半坐起來,靠在自己肩上。
蘇祈安咬住杯口像是渴死鬼投胎,咕咚咕咚,喝得太急嗆了嗓子,每咳嗽一聲,就牽扯胸口的傷處一次,疼痛令她抖個激靈,連忙將茶杯推開,慘兮兮地皺著眉。
“你受了一拳,傷了心脈,咳嗽時是會有些疼的。”顏知渺輕撫她,像是替她順氣又是在替她緩解疼痛,“我為你輸了些真氣,再喝幾日藥就會痊癒。”
又喝藥?蘇祈安反抗的心力沒有了,這玉京城指定跟她八字相沖,害她成藥罐子了,複又記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好像捅了某個神羽軍一刀。
“我是不是……殺人了?”蘇祈安不由地怔忡。
顏知渺並不正面回答,她順著穿雲箭綻放的方向尋去時,蘇祈安已經倒地昏迷,那名傷她的神羽軍的確斷了氣。
“我剛才說了,你傷及心脈,切記多思多慮。”顏知渺兩指搭上她手腕,再輸進幾許真氣。
蘇祈安感覺一股溫暖似涓涓細流,沿著手臂脈絡蔓延而上,最終彙入心房,作痛的地方隨之舒適了許多,她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
卻聽顏知渺埋怨道:“你總是不聽話,讓你不喝酒你偏喝,讓你好好待在舒州城,你非要四處亂跑,讓你帶好穿雲箭回蘇宅放,你非要偷溜進宮城裡。”
蘇祈安一字一句認真聽,蒼白的唇抿著笑:“誰讓我娶的媳婦總讓我放心不下,我知道我幫不上你什麼忙,但總歸是要生同衾死同xue的。”
一番赤誠話,半點便宜都沒有,卻是熱乎乎的,融化顏知渺的氣勢,甘願被反客為主,害她立馬像個做了錯事的小貍貓,喵喵嗚嗚道:“我,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你還想有下次?”蘇祈安學故意不依不饒。
“沒有下次。”顏知渺急急保證。
“空口無憑。”
顏知渺立下決心,裙袖一抖握出至默,沒有絲毫留戀,以內力將其震得稀碎。
“別!”蘇祈安的驚呼剛自舌尖湧出,至默便如粉末般沿著顏知渺的指縫沙沙漏下,一半鋪散在床沿,一半鋪散於精美的地毯上。
“你……這是做什麼!”蘇祈安曾聽銀淺講過此劍的來歷,是十四歲時顏知渺初入江湖,溫舒雲特地請了江湖中最好的鍛造師,用隕鐵鍛造出的一把軟劍,可謂是世間至寶,顏知渺從不離身。
時至今日,也算是陪著顏知渺走過近十載了。
“這麼好的寶貝……多可惜啊。”
“以後有你陪著我,哪裡可惜了。”
顏知渺從後擁住蘇祈安的雙肩,唇貼在耳邊,呢喃細語:“祈安,廟堂之高,江湖之遠,我唯有你一人足矣,你我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再不分離。”
蘇祈安抿嘴一笑,轉身擁她入懷,膩膩歪歪好一陣,才東張西望,左翻又找。
顏知渺離開她懷抱問:“在找什麼?”
“你親手給我繡的荷包呢?”
“在這。”顏知渺手伸摸進枕頭底下。
蘇祈安從荷包中取出一枚銀質信印,拇指般尺寸,呈方形,邊角分明,頂端則由技藝精湛的匠人精心雕刻成虎首圖案,栩栩如生,氣息不凡。
蘇祈安捉過顏知渺的手,鄭重的放入她掌間:“這個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