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恰是太醫院首值夜,他正在整理和記錄陛下今日的醫案。
雪下得突然,各宮各殿所需炭火激增,內務府匆忙供應,數量有限,不夠煨熱這間屋子。
他不時搓搓手,跺跺腳。
偶起一陣風,撞開了門,冷風灌進脖頸,他冷得直哆嗦,大步去關門時,見一微胖老頭站在門外,意外道:“曹閣老!”
“紀院首。”曹柏袖著手,灰鬍子和烏紗冠沾著零星雪花,看上去凍得不清。
紀院首請他進屋,問:“天色這般暗了,您還未出宮?”
“還有許多公文未處理,便通宵熬在宮城裡,”曹柏問,“康福方才來尋過我了,說是陛下今夜傳了太醫,不知龍體如何了?”
院首面露為難,合上醫案:“龍體事關國本和百姓,我哪敢……哪敢輕易透露。”
曹柏表示內閣是帝王心腹,帝王眼下再度病倒,難以處理朝政,且內閣建立初衷本就是時刻為帝王分憂。
官場混久了,紀院首哪能聽不懂這弦外之音,明言不成,暗示總行吧。
“陛下近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龍體……”他默默豎起一根……手指。
曹柏猛然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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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嬤嬤很頭疼,勸了蘇祈安三天三夜,這廝非不休息,獨坐床沿,頻頻上演孟姜女望媳婦,而且兩眼烏青酷臉憔悴,但凡來個外人,都要驚恐大喊白日鬧鬼。
藥嬤嬤退而求其次:“你不休息也就罷了,總要吃點東西吧。”
三天統共吃兩頓,全靠茶水撐精神,有種只要餓不死就往死裡餓的瘋感。
“我不吃。”蘇祈安握住媳婦兒的手,氣若遊絲到藥嬤嬤想馬上給她掐人中,“我等渺渺醒過來再吃。”
“我暫時壓制住了郡主體內流竄的真氣,很快就會醒了。”
“那我等她。”
“要不暫時墊兩口。”
“我等她。”
等郡主也不耽誤你吃飯吶!藥嬤嬤一臉生無可戀,換銀淺上場。
“郡馬,郡主一貫是奴婢伺候的,你哪有奴婢細心——”
“你還不如我呢。”蘇祈安指指銅鏡,你照照自己,輸了三天的內力給你家主子,你小臉都蠟黃蠟黃的,嘴唇都慘白慘白的,不美不嬌俏了。
銀淺:太傷自尊了。
但不屈不撓的精神猶在,氣哼哼道:“您弄丟了至默,那可是郡主的貼身佩劍,珍貴又寶貝,看您如何跟郡主交代。”
蘇祈安方才想起這茬,當夜情況緊急,她就顧著將顏知渺揹回書齋救命了,責備道:“不早說!”
藥嬤嬤忙將桌上那疊豬頭肉塞進她懷裡:“你且去找找,找累了就吃上兩口。”
蘇祈安去的十萬火急,帶起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