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安渾身發冷,冷意層層疊疊,全往骨頭縫裡鑽,如蛆附骨,一寸寸的啃噬著她的肌血。
好冷……
好冷……
“咳咳咳——咳!”滿是腥氣的水嗆進鼻腔和喉嚨,把蘇祈安嗆了好一陣,嗆得腦袋和脖子都發漲。
右肩的傷口還在疼,她疼出冷汗,掙紮著,顫顫巍巍的翻過身子。
睜開眼望著暮色蒼茫的穹頂。是夜。靜寂籠罩著這片陌生的山谷。
這是……哪兒……
疼意緩和了少許,她聽見狼嚎從密林中傳來,清晰連續,她彷彿已然看見餓狼亮出鋒利的牙齒,亮著幽綠的眼睛,藏在某處,意在咬斷她的脖子。
她費勁的動動腿,捂著傷處,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前。
腦袋昏昏沉沉,雙眼又不受控制的合上,重重摔了下去。
期間,她又醒過幾次,僅僅是將眼皮睜開一條縫隙便有昏睡過去,還見著了幾個孩童——
“咦?那是個什麼東西?”
“好像是個死人。”
“呀,還沒死,還在喘氣,快去找冷大夫來。”
……
.
蘇祈安做了個夢,夢境美妙,夢裡頭有個漂亮女人,有時對她兇,有時對她笑,有時還非拉著她不準她走,使著小性子,讓她陪著一塊去桃花林摘滿滿一籃子桃花,又或者要她陪著一塊去騎馬、放風箏,還放孔明燈……
她困在這個夢裡許久許久,彷彿有一生那麼長。
美中不足的是,唇舌幹燥得很,像有一團火 在燒。
“渴……水……”
“水……”
“你醒了?”
蘇祈安聽進這一問,迷迷糊糊地去看說話的人。豈料陽光照進窗戶,灑了一地金黃,刺得眼睛生疼。
她忙不疊的抬手去擋,牽扯了右肩的傷口。
“嘶——”
“別亂動,小心傷口崩開。”
“頭也疼。”蘇祈安啞啞道,指尖不經意的著纏裹在頭上的棉布。
“你腦後有傷,我替你上藥包紮了一番。”
說話的女人音色涼涼的,蘇祈安的雙瞳適應了光亮,視線慢慢聚焦,落向女人的臉龐。
眉眼淡雅,唇色粉淡,面上不施粉黛卻將一身淺色的粗布裙穿出一股風雅,氣質卻疏冷,是幅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倒是個美人,但沒有她夢裡的女人美。
“喝吧。”
蘇祈安有些拘謹和不安,但渴得難受,接下茶杯,咬住邊緣將水往嘴裡灌。
杯裡無茶,水是井水,甘甜清冽,蘇祈安久旱逢甘霖,厚著臉皮又討了一杯。
女人就安安靜靜的坐於床邊的竹凳上,像佛堂裡八分不動的泥菩薩。
半晌,蘇祈安喝好了,不太自在的向她道謝,又問:“你是誰?這裡是哪?”
“響風寨。大家都叫我冷大夫。”
“多謝冷大夫。”
女人像是有兩分警惕,也不兜圈子,問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蘇祈安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