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是某位官員的兒子,也才及冠之齡,與前一位不同的是,他上個月剛剛成婚,正是春風得意時,偏遇上邪祟,雖不至於嚇丟了魂,卻也就此一病不起了。
最後是一位教書先生,已至而立之年,去年發妻亡故,無子無女,為人也平庸平常,不過同樣遭逢邪祟,他看上去卻要比前兩人好得多,許徵今日登門拜訪時,竟還撲了個空——聽說是一早便出門去了。
總之,三起凡人撞邪之事,雖並未出命案,但雲隱鎮畢竟就在鄺陽山腳下,向來都是百姓安居的福地,邪祟作亂少有,如今鬧得人心惶惶,許宗主發了話,全宗門上下對此無比重視。
幾人七嘴八舌議論半天,奈何手中的線索太少——就連這幾人究竟是怎樣被什麼樣的邪祟所驚嚇的都不知道,最後由觀珏拍板定論,讓所有人都去休息,明日再議。
次日早,眾人便初步商量出對策:由觀珏、觀琂、靖池三人各領著幾名弟子前去鎮上各個地方探查,以好脾氣著稱的觀珏和靖池自然被搶著抱了大腿,只剩下許徵、觀珩和許期三人。
“來吧,”觀琂說,“誰同我走?”
觀珩道:“我。”又轉頭問許期,“師弟可要同行?”
觀璇說:“五師弟,你拋棄我。”
觀珩攤手:“那你也來和我們一起。”
觀璇看了眼一臉冷淡的觀琂,縮著脖子搖了搖頭,連忙跑去找觀珏了。
許期抬頭看向觀珩,點了點頭,許徵似乎想說什麼,最後放棄了,走到了靖池身側。
觀珏倒是很贊成,只是擔心許期,老媽子屬性頻頻爆發,一手拉許期一手拉觀珩道:“一定要跟緊你們的二師兄,不能亂跑,知道嗎?”
“師兄放心,”觀珩姿態老成,又像寬慰似地拍拍他的肩,“我們絕不亂跑。”
觀璇看熱鬧:“哎呀大師兄不必擔心,那可是二師兄哎!不會有事的。”
觀琂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抱臂看著,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在兩人走近後才說:“我們去孫家。”
他說的正是那個秀才的家裡,三起事件中,屬這位孫秀才最為嚴重,幾欲失智瘋魔。
幾人行路很快,沒多久就到了。
雲隱鎮地處仙家福地,據許期一路所見,屋舍儼然,夾道兩側便是良田,曲溪蜿蜒淌過石橋,梨樹枝頭有清露滴落,這番景色在心裡如影般掠過,須臾間忽又聽身後轉角屋簷下,有徐徐歌聲來。
許期走在最後循聲望去,是個著白衣的女子。
她轉過臉來,長發漫卷,沉木一樣的顏色,面頰透出有些奇異的瑩白光澤,脖頸繫上一縷紅帶,蕩在風裡。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至看了一眼許期,才忽地笑了。
那笑意不甚明朗,甚至能品出一點狡黠的味道來。
再一眨眼,簷下水珠成串砸下,方才的人卻不見蹤影。
觀珩察覺到他的動作,問道:“怎麼了?”
不見了?許期反複眨了眨眼,方才所見的似乎是一瞬之間産生的幻覺,才會將梨樹看作成人,他很慢地搖頭:“沒事……剛剛看錯了。”
孫秀才蓬頭垢面,分明是不及弱冠之年,卻彷彿幾天之間叫昏沉不清的神智折磨得老了十歲,三人進屋時,正趕上他犯病,趿著鞋,面色紫紅,歪歪斜斜地站在了竹凳上,年過六旬的老婦倒在一旁,撫膝痛哭。
觀琂乍見此景,抬手揮去,金光自袖口飛出,纏住孫秀才,將其拖到地上。
觀珩和許期兩人過去將老婦人扶起,她甫一坐下,就攥住了許期的衣袖,似乎想要說什麼,觀珩往前一步,很自然地將許期輕拽回自己身後,開口道:“阿婆,是怎麼了?”
“……作孽,作孽啊。”老人泣不成聲,“我的兒啊,怎麼就碰到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