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段傳來人聲,許綏然語氣不見波瀾:“在,院長。”
“你帶人繼續封鎖平城,子湜帶人進宮保護太子。”
“是!”
許洵急道:“那我呢?”
江觀翊嘆口氣道:“待在仙督院,等我們回去。”
說完,不等對面的許洵再開口,他就直接把傳音切斷了,承桑玉跳上劍身,在呼嘯而過的風裡對江觀翊道:“當年獍偃被封印在落海,聽說是由各家仙門輪流鎮守?”
“是,”江觀翊眉頭緊鎖,“三年一輪換,如今正輪到鄺陽宗。”
當年,天界的或風將軍親自下凡,將鬼族獍偃封印在落海中央,八重鎮鎖加身,由修真界幾大仙門派出自家宗門翹楚前去鎮守,落海海域連只鳥都飛不進去。
獍偃,有傳聞其曾為鬼界的某任判官,掌生死輪回,後來撒手不幹了。但在承桑玉看來,此人大概是十分樂衷於參與各界的混戰,百年前先是讓妖魔兩界摩擦升級,在妖界落敗後,又不斷在妖界與修真界之間的戰火裡添油。他行蹤極其詭異不定,就連修煉的路子也是集六界之長,當年承桑玉與江觀翊兩人前前後後與其交手數次,皆不佔上風,最終驚動天界,才得以將其鎮壓。
但現在獍偃還是逃走了,並且出逃得無聲無息,直到如今仙督院徹查菀枯現世一事,才將作為幕後推手的他查出。
此事非同小可,江觀翊一臉憂慮地蹲在劍上,一邊避免向下看,一邊自言自語似地說道:“倘若今夜皇帝殯天是獍偃所為,那他所求的又是什麼呢?”
“——我費盡心力讓你從山上下來,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親眼看著你再一次被毀掉——”
承桑玉“唔”了一聲,想起方才獍偃所說的話,神色如常道:“跟我槓上了唄。”
他此時說得輕松,江觀翊只感到遍體生寒:“被那鬼東西纏上可太不妙了,仙師,接下來怎麼辦?”
承桑玉說:“先去問問許洵如今鎮守落海的人怎麼樣了,再進宮去找趙簷。”
許洵倒真按照江觀翊所說的待在仙督院,也許是意識到事情不對,他看上去較平日裡穩重不少:“到底怎麼回事?”
江觀翊四下一看,低聲道:“被封在落海的那位跑出來了。”
“!”方才許洵的面色還是疑惑居多,此時則完完全全稱得上是驚悚了,“怎麼……我並未收到一點訊息!”
想了想,他穩住情緒道:“此次鄺陽宗派出鎮守落海的是族中的弟子,修為很高,為人也是我能信得過的,更何況,鎮守落海的規矩你也知道。”
見承桑玉在旁邊,許洵又解釋道:“落海地勢特殊,封印的陣眼在海中央,每次只能派出一人前去。凡鎮守落海者,身上需紋封冥印,倘若一旦落入鬼族手中,此印便會不斷吞噬鎮守者的修為,直到徹底成為廢人。”
“這樣當真合理嗎?”承桑玉總感覺哪裡不對,“辛勞疾苦自不必說,若是不幸被抓,還要修為盡失,你們選人的時候不會是強迫對方去的吧?”
“防止被鬼族操縱,也沒辦法嘛。”許洵面露尷尬,“但沒人願意去倒是真的……”
他說罷,看向江觀翊道:“按規定,每月初鎮守之人將傳音與我,本月月初時還一切正常。此事蹊蹺無比,我方才已經傳音給幾位宗門長老,一同前去落海查探。”
江觀翊頷首:“一切小心。”
許洵點點頭,踏上劍便走了,許綏然緊接著傳音而至,語氣急促:“院長。”
“宮中現大量異變,我懷疑……”
與此同時承桑玉猛然抬頭,院外高牆上的身影在逐漸縮減的瞳孔裡無限放大,那是——
江觀翊眸色一沉,抬手轟去,霎時雷鳴大作,獍偃從牆上躍起,手中不知何時現出一柄四稜短刀,目標明確地朝他心口刺去!
千鈞一發時,卻聽江觀翊的輕笑,雪白的掌心在承桑玉眼前一閃而過,只見他身如輕燕,又似飛刃般翻過刺來的刀,雖不見璆玉劍的蹤影,卻聽“喀嚓”一聲脆響,原來是大半劍身已經將獍偃的身體貫穿。
“我忘了和沒和你說過,”江觀翊目光沉沉,“就算是分身,我也會見一次殺一次。”
獍偃低頭看了眼沒入腹中的劍,爆發出肆意張狂的笑,仰臉望向此時黑白斑駁交際的蒼穹。
“那要是這樣呢?”
尚在不遠處的承桑玉還未回神,下一秒那道鬼影映入眼簾,在眉心的痣上重重拍了一下。
江觀翊立即轉身揮劍斬來,卻還是晚了一步,眉心驟然爆發的刺痛讓承桑玉一頭栽倒在地,耳邊是連續的嗡鳴,他咬牙捂住了眼睛。
眼前先是刺目的雪亮,緊接光芒淡去,見夾道兩旁有嘉木幽綠翠茂,堪比劇痛的熟悉感深入骨髓,承桑玉想起來了。
那是一百年前。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進入正式回憶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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