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去起居室裡坐了一會兒。
“太興奮,睡不著?”
“睡不著。”
“喝點?”
“你能喝嗎。”
“喝一點不要緊。”
夫婦倆開了一支香檳。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毫無演技,想當影帝。還要我幫你補習英語,好進軍好萊塢——你那個時候啊,26個字母都認不清楚。”
熊陽笑笑:“記得。你不名一文,還想買永珍金烏的房子——你那個時候啊,連兩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熊太太笑了起來,輕聲道:“現在什麼都有啦。什麼都實現啦。”
兩人低聲聊天。
“……小堃說了,問題不大。他就是研究這個的。他說有很多很多的靶標藥可以使用。你完全不用擔心。”
“我知道。我不擔心。我會積極治療。”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停工。我要停工一年陪你。誰也別想阻止我。”他突然靈機一動,“不讓我停工?我現在就發到社交媒體上。看誰還能阻止我。”
“開什麼玩笑,”熊太太笑著阻止,“頭發都已經留這麼長了,新劇一定要去拍。兒子將來還有好多要用到錢的地方。不準撂挑子,不然我要生氣了。”
“你別生氣。小堃說心情也很重要。”
“熊陽,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說過這句話。”熊太太輕輕摩挲著丈夫的頭發——他有些發際線後移的情況,但還不至於要去做植發,“你說過這句話就夠了。”
熊陽倒在太太的大腿上,依戀地磨蹭著。
“老婆,你好久沒有給我掏過耳朵了。”
“好,我去拿鑷子。”
“我去拿,你等我。”
“好。”
最後會怎麼樣呢。
她看得出來,張編劇很欣賞他,不僅僅是工作上的惺惺相惜。
如果她死了,毫無疑問,他會痛苦一陣子,但他一定還會談戀愛,結婚,和對方生孩子……
兒子怎麼辦。
她一定要努力活下去,至少活到兒子成年……
如果活不到……現在離婚的話……或許能保住兒子的那部分……
再等等吧。
再等等。
這個城市裡有千萬扇窗戶,千萬支燈光,千萬個故事。
故事的開頭總是那麼的相似,走向又那麼的不同。
叢靜和危峨的故事,一直在上演。
週五下班前,工人來把永珍總部大堂的聚財吸金陣搬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臺老舊的扭蛋機,被安置在永珍的財位上。
戚具邇雙手抱胸,站在不遠處看著工人們作業。
奇怪的是,她內心並沒有什麼大仇得報的喜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常空洞,非常縹緲的平靜。
“這是什麼。”不知何時,陳朗站在了戚具邇身後,“感覺是一部很有故事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