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娜:嗯……我要不要也撤回這句話?
剛洗完澡還沒穿衣服。所以她剛才所有的資訊都是在沒穿衣服的狀態下——危從安被這句話所帶來的畫面感沖擊得都快不認識漢字了。
他下意識地把大拇指的指尖放進嘴裡,輕輕地咬著。
說是五分鐘,足足過了六分三十七秒危從安的手機才響起來;一接通,那頭傳來一把一如既往溫柔喜悅的女聲:“危總晚上好。”
危總?剛才已經在腦海裡裸裎相見了現在不僅姍姍來遲還稱呼他“危總”?危總有些氣惱,不作聲;賀美娜以為訊號不好:“晚上好呀?……聽得見我的聲音嗎?喂?喂?晚上好呀。聽得見嗎?訊號不好嗎?危總?危總?聽得見嗎?啊,又沒訊號了。”
“危總聽得很清楚。”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忍氣吞聲,“賀博士穿好衣服了?”
“穿好啦。”她那邊有整理床鋪的撲簌聲,“爸媽都睡了。小點聲哦。”
“他們過來陪你?”他有些疑惑,家裡只有一張床,“他們怎麼休息?”
“什麼過來?”賀美娜比他更疑惑,“他們在他們的房間休息,我在我的房間休息。我剛換好睡衣,準備躺下來啦。”
危從安沒作聲;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道:“這麼晚了,賀博士從明珠路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工作要彙報麼。”
“下班啦,我不想彙報工作。”賀美娜鑽進被窩,蜷成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我想和你聊聊天。”
他“唔”了一聲表示行吧;可是聊什麼好呢?賀美娜想了個話題:“聊聊你今天最開心的三件事吧。”
“……你知不知道‘最’這個字是有排他性和唯一性的。”
“是嗎?那我們也可以在排他性和唯一性的範圍內多多的分享嘛。”
這個回答簡直無懈可擊:“好啊。來啊。你先說。”
“好呀。”她很爽快地答應了,隨即又憂愁起來,“可是從哪一件講起呢……”
“都可以。”看來她今天經歷了很多開心的事;他不知不覺放柔口吻,“你說什麼我聽什麼。”
“唔……從早上說起吧。我爸給我準備了一個很好吃的午餐飯盒。有魚,有雞蛋,有番茄,還有嫩嫩的菜心,我惦記了一個上午,一到中午就趕快熱來吃掉啦。”她問,“你們在山上吃得好嗎。”
“還行。就是得自己動手去山裡採摘捕捉,抓到什麼吃什麼,抓不到只能餓肚子。”
“啊?!你們到底是去調研還是荒野求生?那你吃了沒有?吃了什麼……你笑什麼?……危從安你又騙我!”
從危總進化成危從安,他有點得意,也有點蕩漾,低聲道:“我騙你什麼了,嗯?”
這句話一講出來,氣氛更是曖昧到了極點;心懷鬼胎的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未必是自己體會的那個意思,在冒犯和親密的分界線上徘徊;最後危從安咳了一聲:“晚餐有一道野生菌菇湯,很鮮甜。”
她口味一貫清淡,應該會喜歡;果然晚上只吃了點便利店速食的賀美娜很嚮往:“啊,這種湯要放很多很多的胡椒,喝了身上會暖暖的。有甜點心嗎?”
“有的。”他說,“但是說了你也吃不到。”
“哼。”她立刻反擊,“你也吃不到我的。”
她的什麼?為了避免總把她的話往下流想,危從安掩飾地問:“還有呢。”
“嗯?還有什麼?”
“還有兩件最開心的事。”
“這兩件你都知道的——一件是收到了寄給安娜夫婦的捐贈證書。”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懸而未決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做了個特別真實的夢。”
“什麼夢,你又在夢裡跑來跑去了?”
<101nove.irce沒有。”她狡猾地說,“我就告訴你我做了什麼夢。”
“發了。”她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實在不夠看,“謹代表我的肩關節多謝關心。”
其實她也想關心關心其他部位,譬如?她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已經倒將一軍:“輪到你了。做了什麼夢。”
“呃……”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開始大放厥詞,“我夢見自己找你要一張健身照片。你說何必要照片,真人就在這裡,隨便摸;我說這樣不好吧,你非要拉著我的手,伸進你的衣服裡——”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臉皮厚度,實在編不下去了;他“嗯嗯”兩聲,一語道破她的齷齪心思:“編啊,接著編。我倒要看看在你特別真實的夢裡我有多下流。”
開始了,開始了,他又開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哼。不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快到,激素波動的原因,她突然委屈得不行,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湧出來,幹脆掛了電話,把臉孔使勁兒埋在枕頭裡印了印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