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熟悉且讓人安心的聲音;可是姑姑不讓叫安安姑父了——有些感傷,有些委屈的賀天樂一躍而起,躲進房間;胡蘋非常客氣地把危從安迎進家中;同一時間,賀美娜的房門嘭地一聲關上了。
賀宇對於危從安的突然出現和問好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撓了撓腦袋,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你會上來。我現在出去一趟。”
胡蘋道:“你怎麼突然要出門?”
危從安道:“需要我送您嗎?我開了車。”
賀宇道:“不用不用。我盡快回來。你先坐。你先坐。”
說著他便解下圍裙出門了,沒給任何人任何解釋。
危從安如同罰站一般筆直地杵在賀家的客廳裡,兩只無處安放的手本想插入口袋,一想覺得不妥,還是背於身後,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賀美娜的房間——她晚上的安排是回家陪父母?何必避而不見?他有些不解,還有些混亂;胡蘋面對著這位比自己高出許多又只是一味站著的前未來女婿更是尷尬加無措,一時也不知道是應該先叫他坐下來,還是先叫天樂出來和前未來姑父見面:“……孩子身體有些不舒服,在房間裡休息呢。”
“不舒服?”難道今天下午那一跤,她摔得很重?不是隻擦傷了一些麼?後來工作的時候也沒覺出哪裡不對勁啊,“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了,忍著沒說,今天實在撐不住了才回來。”
“昨天晚上……很難受嗎?”
“哎喲,你沒看到他那個無精打採有氣無力的樣子——哎呀我真的痛死了呀——邊說邊哭,真可憐。你也知道的,這孩子輕易不哭。我們馬上就帶他去看了醫生。”
“醫生怎麼說?要緊嗎?我認識幾個很不錯的大夫……”
“不用不用,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毛病。”胡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就是男孩子的那些問題……醫生叫他做手術,他不願意,在鬧脾氣呢。”
危從安這才明白過來是自己會錯了意。
“……我可以進去看看天樂嗎?”
“去吧。他很喜歡你,肯定聽你的話。”
危從安敲了敲房門:“天樂。我能進來嗎。”
門輕輕地開了一條縫兒:“可以。”
危從安進去後並沒有關上門,而是虛掩著。賀天樂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一本繪本翻來翻去。
“你好啊天你病了,”危從安拿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平視著他的眼睛,“作為你的好朋友,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
一如既往低沉溫柔,令人安心的聲線立刻讓賀天樂忘記了他已經不是自己的安安姑父,嘴巴一扁開始傾訴:“……他們都說要做手術。但是我不想做手術。”
“這樣啊。”危從安抿著嘴點了點頭,把繪本拿開,伸出兩隻手把賀天樂的衣領翻起來,一直蓋到他的鼻子上,“難受麼。”
“唔唔……難受,呼吸不過來。”
危從安把衣領放下來:“現在呢?是不是好多了。”
“嗯。”
“這就是手術前和手術後的感受。到夏天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他說,“如果醫生評估你需要手術,聽醫生的。好嗎。”
“姑姑也是這麼說的。姑姑還說你做過這個手術。”
危從安“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姑姑真是……什麼都往外說。”
“做手術疼嗎?”
“太久了。我不記得了。就算疼,也一定在我可以忍耐的範圍內。你?我不確定。”
賀天樂立刻道:“我也不怕疼。一點都不怕。”
危從安笑了笑:“那很好。我一直都知道你非常勇敢。”
有些不放心的胡蘋站在門外偷聽。
“……還是那道題不會嗎。”
“嗯。什麼我在你這個年紀,你是多少歲……你在我這個年紀,我是多少歲……我在我們的小群裡發不會的題目,姑姑都不理我,只有你一直在回複我。”
“天樂,那你就誤會你姑姑了。雖然是我在回複,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你姑姑和我一起做的,只是由我來告訴你方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