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娜也看了看自己腕上那塊情侶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剩下的麻煩你按照我們剛才討論的內容修改。不用著急,我明天下午再來看。”
馬林雅笑著問了一句:“去約會?”
“不是。”賀美娜猶豫了一下,道,“戚具寧回來了。”
馬林雅正站在那幅《虎鯨的彩虹》下面,低著頭整理資料,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他回來了啊。”
“嗯。所以蔣總請大家一起吃個飯,為他接風洗塵。”
“不會尷尬嗎?你和危從安一起去給戚具寧接風?”馬林雅抬起頭,很認真地說,“其實尷尬還是小事,姑父請吃飯真的很窒息。”
“他會讓你一直吃一樣東西,一直吃一直吃,抗議也沒用。我們這些小輩從小到大,只要在格陵,只要他有空,每個週末都必須去他家吃飯。男孩子是兒童牛排配薯條。女孩子是炸蝦球配玉米杯,十幾年沒有變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封閉,我媽送炸蝦球過來?我對蝦過敏,但是我沒那個勇氣更換選單。第一次馬華禮把他的牛排分了一半給我。第二次姑父只給了他一半牛排。他又分了一半給我。第三次他面前只有四分之一的牛排,第四次是八分之一……後來馬華禮再也沒有給我分過他的食物。甚至於在我因為吃了蝦球而過敏時,嘲笑得最大聲。”
她最後總結:“你看,我們家專出各種變態。不是變態也會被逼成變態。”
賀美娜溫柔地說:“你現在吃什麼,應該可以自己做主了吧。”
“今天晚上的應酬推了吧。”馬林雅輕輕一推賀美娜的肩膀,“咱們吃韓料去。伯牙路上有一家熱湯冷麵很不錯。”
她說:“再叫上尚詩韻。看看她最近又裝修了哪裡。”
賀美娜明顯有些心動;但她還是拒絕了:“今天真不行。週末吧。週末再約。”
馬林雅明顯有些失望,但她還是接受了:“好吧。”
過了一會兒,她又輕聲感慨:“這一年過得好快。”
賀美娜道:“是啊。過得好快。”
馬林雅道:“你上半年在波士頓,下半年回格陵,你覺得是波士頓好還是格陵好?”
賀美娜想了想,笑道:“正巧我聽過一句話,叫做吾心安處是吾鄉,大概可以說明我的心情。你呢?上半年在北京,下半年在格陵,你覺得北京好還是格陵好?”
馬林雅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賀美娜敏銳地察覺到了,立刻叫住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說吧。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本來想說幫我問個好。”馬林雅笑了笑,“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吧。”
等上了危從安的車,賀美娜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我的心好痛。我不想做好人。我要做壞人。”
危從安笑著安慰:“別痛了。等看到好的,我再給你買一個。”
賀美娜搖頭:“不要了。不是原來那個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認真道:“你猜錯了。不是馬林雅。她剛才提醒我要寫收據,約我一起吃飯,而且鑰匙我也拿回來了。”
她絕對不相信蔣毅的眼線是馬林雅:“我們一起申報科騰,一起封閉,一起做專案……為了擺脫蔣毅的控制,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怎麼可能是她。她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一個人不管做什麼,總要有個動機。”
危從安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地爭執,畢竟最終都要用事實來說話:“好。希望你對,我錯。”
賀美娜道:“我本來就是對的。”
等車開出去一段距離,她說起另一個話題。
“為什麼趁我不在家偷偷把聖誕樹組裝好了。明明說過要一起做的。”
“不然禮物放哪裡。”
“這不是理由。”
“因為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只能做這個來消磨時間。”
“那……明年我們一起佈置好不好?”
危從安但笑不語。
“笑什麼。”
“你昨天在車上就睡著了,回到家更是倒頭就睡,足足睡了十八個小時才回魂。怎麼說呢?我一個人做可能還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