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夢都是假的。我幫你拍一拍後背。”
賀美娜也坐了起來,輕掃他的後背,直到他緊繃著的肌肉終於放鬆下來。
她有些好奇,什麼噩夢會令一貫無所畏懼的他驚醒,是股市大跌還是專案失敗,抑或世界末日;但是危從安一個字也沒有說,重新躺下了。
賀美娜這才發現自己又把被子都捲走了,趕緊分一半給他。
她一時難以繼續入睡,思緒紛亂,輕聲感慨:“也許躺在我身邊就是容易做噩夢吧。”
夜色深沉,彷彿時間都停滯了。
呃……這時候說這種話似乎有點微妙。
賀美娜正在琢磨要不要找補兩句時,危從安開口了。
“我夢見你一起床就收拾行李跑了。”
他語氣很冷靜,應該是徹底清醒了。
賀美娜也徹底清醒了。
是的。她承認。她有惡劣前科——睡完翻臉不認人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得有心理陰影。
她造成的傷口,她來縫補,合情合理。
“不會。我最近沒有出差安排。但是十一月底我要去杭州開個會,是週末。我們一起去吧,去逛逛西湖……”
“你開著我的車去了聖何塞。”
“我去聖何塞幹什麼開著你的車我怎麼渡過太平洋——危從安你真做了這種夢還是故意捉弄我?”她氣呼呼地重新坐起,開啟床頭燈,“不要睡了。起來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也想知道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太真實太殘酷了——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在夢裡變得絕情而麻木。
“具寧需要我。我得走了。”
留他一個人被釘在原地,全身冰涼刺骨,低頭看到左胸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硬生生痛醒。
“……等一下等一下。我們同居的第一個晚上就要為一件根本沒可能發生的事情吵架嗎?我們只可以為一件沒可能發生的事情吵架,那就是中了彩票頭獎應該怎麼花。”
“啊,也不對。”她自言自語,“我已經中過頭獎了。”
“你中過彩票?”他怎麼完全不知道,一時好奇蓋過了其他情緒,“什麼時候的事。”
“噓,別說話。”她豎起食指示意他噤聲,眼神十分認真,“我的頭獎剛做了噩夢,正在哄呢。”
太會了。太會了。
哄得他一點也不疼了。
他笑著朝她伸出手來。
她笑著倒在他的懷裡,又抓起他的手臂枕在腦下。
“那你打算怎麼花呢。”
“慢慢花。花一輩子。”
夢裡那個絕情又麻木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這個把臉埋在他胸口摸著他的喉結說快睡吧的女人,這個被他一翻身壓在身下的女人,這個令他沉溺慾海不可自拔的女人,這個在他喘息著結束時會溫柔地抱住他的女人,這個能理解並治癒他內心最深處絕望與脆弱的女人,才是他的美娜。
“答應我。不要去。美娜,”他在她耳邊喃喃地低語,“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想辦法給你弄來。只要你別走。”
“我不去。他不需要我。退一萬步講,就算他需要我,我也不去。”她溫柔地承諾,“我只想要你。我只想和我的賴皮小狗呆在一起。”
第二天中午,叢靜看到兒子發了一條沒有任何文案的icirce。
危從安一口氣上傳了九張他和美娜的合照。
從邦克山紀念碑上的加冕開始,然後是to碧的晚餐約會,月輪湖坐摩天輪,仙都陶然果園摘葡萄,斯蒂爾喝咖啡,賀家客廳釀葡萄酒,翠島沙灘漫步,姬水濕地泛舟,最後是晶頤公寓裡,兩人頭挨著頭的自拍,危從安微仰著下巴,賀美娜手裡捧著一個海螺造型的香薰,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101nove.irce,更何況一發就是九宮格?
這一舉動驚動了不少親朋好友,紛紛點贊評論。有個黃色跑車頭像的賬號不僅點了贊,還在評論裡甜甜地喊著嫂子:“哥你終於官宣了啊!恭喜恭喜!有空帶嫂子來我這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