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像嗎?”
“不像。”
“一點點都不像?”
“賀美娜。”
“嗯?”
“正經點。”
“喵嗚喵嗚喵嗚!”
兩人回到屋內時,危峨正笑著對夏珊道:“……我不和你賭。你賭性太大了。”
見兩個孩子進來了,危峨臉色不改,笑道:“還以為你們跑了呢。”
危從安笑道:“怎麼會。還沒見到爺爺奶奶,飯也沒吃。我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嗎。”
危峨看了看他,也笑笑:“爺爺奶奶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現在還有點時間——你不是要看證據嗎?”
他起身:“走,我們去看證據。”
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夏珊興奮極了,反而說不出話來。
她這兩天心情跌宕起伏,心思百轉千回,為了推動這場戲不可不謂“殫精竭慮”,故而起身時腳步虛浮,碰著了茶幾。
“小心。”
什麼小心?誰說的小心?
什麼證據?看什麼證據?
危從安和賀美娜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所以他們都知道是什麼,只有她不知道。
也好,最後都怪不到她頭上。
夏珊的軀殼被一股強烈的剝離感撕開,變成一團只剩五感的虛無。
虛無跟著另外三個既有默契,又心思迥異的人一起飄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來參與這一出沉浸式戲劇。她聽見走在最前面的丈夫在對孩子們介紹地下室的佈局,她看見他先是開啟了恆溫恆濕的儲藏室,她聞到一股過去的好水果才會有的,濃鬱的,古早的香氣——對了,這是今年最早成熟的一批蘋果,因為家裡天南地北的時令食物實在太多,這批蘋果直接進了儲藏室,她忘了是誰送來的,更忘記了拿出來待客。她聽見危峨對兩個孩子介紹,說這是農科院那邊送來的新品種,名字他不記得了,據說放一週會更好吃,現在還不到時候。
然後是雙重隔音的家庭影院,正對著壁畫電視呈扇形擺放的觀影沙發;她感受到了整個人陷進真皮座椅時的舒適,左手是小情侶,右手是電視螢幕,最佳的看戲位置;她看見賀美娜手裡拿著一個蘋果放下鼻下聞了又聞——咦,這孩子什麼時候偷偷拿的?她看見賀美娜拿出手機去掃蘋果表面貼著的一個二維碼,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睜大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伸出手機把掃描結果給危從安看,危從安探身看了,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危從安抬起手來,似乎想要捏一捏女朋友那白裡透紅,像蘋果一樣可愛的臉蛋,最後卻只是溫柔地挽了挽她耳邊的發絲;她看見賀美娜用紙巾擦了擦蘋果的表面;她聽見賀美娜咔哧咬了一小口——然後露出的表情連她的牙關都跟著酸了起來。
她聽見小情侶在竊竊私語。
“很酸?”
“有點。”
“給我。”
賀美娜偷偷地把咬了一口的蘋果塞給危從安。
危峨笑道:“蘋果要帶點酸才好吃。霜降後有了糖心反而沒意思了。”
危從安道:“她吃不了酸的水果。太辣的點心也不行。”
危峨笑道:“苦的呢?酸甜苦辣如果只能接受甜,人生會少了很多挑戰。”
賀美娜道:“嗯……我還挺能吃苦的。”
危從安道:“爸。這個問題就沒意思了。能吃苦就一定要吃苦嗎。”
危峨笑笑,調暗燈光,轉了話題:“……這些影片本來打算等你結婚那一天放出來給你看……既然你質疑我……怎麼不說話?現在知道緊張了?敢做不敢當了?哈哈,賀小姐,你說一個人是不是應該敢作敢當。”
賀美娜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這……”
危峨道:“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負責。不是一句過去了或者沒有證據就可以了事。”
危從安對賀美娜道:“我就說我爸是個很固執的人吧。”
賀美娜沒有回答。她發現夏珊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夏阿姨,您是哪裡不太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