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美娜感慨:“你真的變了很多。”
馬林雅摸了摸臉:“在幹燥的環境中呆久了,面板變得粗糙了?”
“沒有。還是很漂亮。黑桃皇後那種程度的漂亮。”
“我微調了鼻尖和眼角。”馬林雅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裡還刻著‘spy間諜)’三個字母,看見了嗎。”
賀美娜笑了起來。馬林雅也笑了。
“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好不容易把馬華禮捧上去,結果廢了。又回過頭來找我這枚棄子,蔣毅真是無人可用了。沒辦法啊,他不願意培養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也不願意為他所用。只有我這種蝦兵蟹將,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她微低了頭,莞爾:“你知道我姑父怎麼說的嗎——他說,過了河的小卒,也可以當做半個車來看待。”
“馬林雅。我從來沒有小看過你。你但凡換個環境,離開蔣毅對你的控制,絕對大有可為。你在聖何塞,在北京,不都過得很自在麼。”
“你還真是沒怎麼變。和以前一樣,站著說話不腰疼。”馬林雅抬頭環顧了一週,“可以說嗎?沒想到你的辦公室是這種風格。”
賀美娜一愣,笑了起來。
“笑什麼。”
“沒什麼。這是前任研發總監留下來的。”
“哦?這就是前任研發總監的辦公室?”馬林雅起身在辦公室裡走走看看,轉了一圈,最後走至虎鯨海報前站定。
“很漂亮。角度很妙。”
“剛剛換上去。你不會覺得和辦公室的整體風格格格不入嗎。”
“不會。切入點找得好就行。”馬林雅轉過頭來對賀美娜道,“我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煙花是金屬的焰色反應。彩虹是複色光的色散現象。”
“沒錯。現在也依然如此。”
“聽說你們分手了。”
“嗯。”
“分手後沒有聯系?”
“沒有。”
“聽說他最近病了,咳嗽得很厲害。戚小姐也坐不住了,飛去美國探病,一個多星期了還沒回來。”
“不清楚。”
馬林雅笑了笑,低頭看了一會兒魚缸,對賀美娜道:“我姑父家養的魚和烏龜,一看到有人走近,就會拼了命地浮出水面要吃的。”
賀美娜站起來,走過去,拈了一點魚食喂魚:“這兩條魚不見吃的不會露頭。好像受到過很大驚嚇。”
“看到這兩條魚,讓我想起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你想聽嗎。”
“算了吧。你講的故事往往我都不愛聽。”
馬林雅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和你說過的,我姑姑有抑鬱症。現在越來越嚴重了,每天十幾個小時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所以我媽媽每天都要過去幫忙整理家務,督促她吃藥,包括照顧二十四條錦鯉,六隻烏龜,三隻貓,兩條狗,還有八隻鸚鵡。”
“即使養寵物可以緩解抑鬱症狀,這也太多了。”
“反正都是我媽帶著傭人在做,她不管的。有一次我姑姑給了我媽一盒很高檔的營養品。我媽帶到北京來給我,叫我吃了補身體。我開啟聞了聞,說這麼腥,不像中藥。她非說這是極其難得的紫河車製成的沖劑,用開水沖了叫我喝下去。”
“結果我猜得沒錯。根本不是什麼中藥,而是龜糧。”
其實姑姑有心理疾病,她有意或者無意地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都不覺得奇怪。但我媽崩潰了,連夜回了格陵,有半年的時間都不接我的影片電話。”馬林雅笑了笑,“再聯絡上的時候,她瘦了好多,看上去也年輕了好多。還叫我給她推薦一些醫美專案。”
“彷彿龜糧事件沒有發生過一樣,她還是天天去姑姑家督促她吃藥,幫她照顧寵物,整理家務。”
“上週五,不知道是在什麼語境下我姑父對我媽說了一句話——如果小雅是我的女兒該多好,真想認小雅做我的幹女兒啊。”馬林雅道,“然後我媽以死相逼,叫我必須回來。”
“我想她是抱著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我好好幹,就有可能成為蔣毅的幹女兒。而她,也自動升級成為蔣毅的幹太太。”馬林雅笑笑,“這可是她人生中最後一個激動人心的可能性了。”
講完這個故事,馬林雅對著賀美娜粲然一笑:“是不是很好笑。”
賀美娜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