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雄一個人生活,一日三餐往往很潦草。田招娣和叢靜兩人吃的也不多,有時做了好吃的會叫上他一起吃,或者給他送一份。今天他另外有約來不了,田招娣專門給他留了一份梭子蟹,叫叢靜送過去。
賀美娜這才想起叢老師確實拿了一個便當袋,不由得佩服起外婆的細心體貼和危從安的觀察入微來:“阿婆做菜那麼好吃,竇伯伯有口福啦。”
“放心,以後也會有我們的一份。想吃什麼告訴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她是什麼意思,反正危從安跟在她的身後一起上樓了。
三十年花雕的後勁兒確實有點大。他眼角發熱,肯定紅了。
看到他們上臉成這樣,叔叔阿姨的臉估計會更黑了。他得解釋清楚,是因為家裡長輩知道美娜來吃飯太高興,所以把那壇他出生時封存的花雕開了,以酒入饌,並不是第一次上門就給她喝酒……如果他的una第一次去男朋友家見長輩就喝紅了臉回來,那像什麼話!
今天唯一不像話的明明是她……居然沒有告訴他叔叔阿姨今天回家,結果撞個正著……仗著他喜歡她,一天天盡給他挖坑……他在她面前怎麼可能是……
還是食髓知味不可自拔的……
到了賀家門口,她低頭去包裡翻鑰匙,他伸手越過她的肩膀拍門:“叔叔阿姨,我送美娜回來了。”
聲聲親切,字字誠懇,是聽了絕對加分的好男友口吻。
沒人回答。
他提高聲音,重複了一遍。
第一時間沒翻出鑰匙的賀美娜也覺得奇怪:“燈開著呀。”
她打給胡蘋:“對我們有意見也開門再說。……什麼?不在家?……看電影?還要多久?……剛入場?……沒事了。下次出門記得關燈。真是。”
賀美娜掛了電話,跺了跺腳,在重新亮起的感應燈下把包又翻了一遍。
作為一種私人物品,鑰匙一定程度上反映著主人的風格。有人順應潮流用上了智慧鑰匙,也有人堅持使用機械鑰匙。有人在鑰匙扣上掛一大串掛飾,也有人鑰匙扣光禿禿什麼都沒有。有人會把沒用的鑰匙立刻扔掉,也有人會保留著甚至不記得用來開什麼鎖的鑰匙。
賀美娜的鑰匙扣簡單利落。兩把門匙,一把車匙,一個q版的美娜娃娃掛飾,娃娃的左肩上纏著舊繃帶。
她的包就像危從安說的那樣什麼都有,但是鑰匙不見蹤影。
不應該啊。她的鑰匙從來都是專門放在一個夾層裡。而且每次出門她都會檢查隨身物品……
作為一種私人物品,丟鑰匙後的反應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主人的性格。有人總備有備用鑰匙;有人立刻沿著原路線去找。有人找鎖匠,有人索性換鎖,也有人翻窗。有人急得上躥下跳,有人束手無策,也有人不緊不慢。
賀美娜懊惱道:“我的鑰匙不見了。”
危從安倒是不著急,慢條斯理道:“慢慢想,可能放哪裡了。”
會不會掉在叢老師車上了?不,她在車上沒有開啟過包。
會不會掉在叢老師家裡了?是的,她曾經開啟包拿創可貼。那時候看到鑰匙了嗎……
醉意讓一貫謹慎的她開始不確定自己離開叢老師家時有沒有檢查隨身物品,然後進一步懷疑會不會在晶頤就已經落下了鑰匙——
“對了從安,你還我車匙的時候,不是給了我一把晶頤的鑰匙嗎?當時你還讓我試了試能不能開啟。”
她可算想起來了。
他早已發現,對她來說有意義的事情會記得很清楚,對她來說沒意義的事情轉頭就忘。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定要送她到家門口的原因之一。
危從安一隻手插進褲袋,笑道:“然後你開了門,說我的鑰匙碗很有趣,想沾沾財運,順手把鑰匙放了進去。走的時候我好心提醒你如果隨身物品沒帶齊別忙著出門,時間很充裕,你叫我把腦子裡的黃色思想都放在家裡再去吃飯。”
“美娜,你罵我下流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其實是提醒你別忘了拿鑰匙。”
他說得很有畫面感,基本上還原了當時的場景。但男人的道理打不過女人的真理:“都怪你!”
危從安一怔,手放在褲袋裡不動了:“怪我?怪我沒幫你把鑰匙收起來?”
賀美娜今天穿的是小高跟,站久了腳踝有點酸;她收了收裙擺,索性在樓梯上坐下,月光從鏤空的水泥樓窗照進來,照在她層層疊疊的紗裙上,彷彿一朵綻開的花。
“我才不要你幫我收起來。你不給我鑰匙不就沒事了,我又不稀罕。”花兒雖然好看,但是刺太多,“都怪你,害得我現在進不了家門。”
小學生果然不能喝含酒精的飲品。調情瞬間升級成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