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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共生的珊瑚 02
“美娜,你又過敏了。”
陽光從窗間傾瀉而下,灰塵在光柱間飛舞。戚具寧站在賀美娜面前,穿著賀浚禕的舊套頭衫,運動褲,頭發軟塌塌,一直沒剃的鬍髭長得和鬢角連在了一起,和雜志上那個“抹了三噸發膠,p得連他媽都不認得”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可是當他俯身過來,一對墨如深夜的瞳仁,透過鴉羽般密長的睫毛專注地凝視著你——你的心湖中央就會有無數顆氣泡接二連三地從最深處升起,在水面破裂,然後一點點地漾開,直到全身都顫慄起來。
“你到底對什麼過敏。蟎蟲?棉絮?灰塵?還是討厭的現實。”
他不僅有豐神俊朗的外貌,還有一把動聽悅耳的聲線,輕輕撩動著她的心絃。
其實從她給自己改了個如此平庸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賀美娜語文很弱,作文尤差。但是因為戚具寧,她對所有美好的比喻無師自通。
一日一月,一晝一夜,一花一葉,都有全新而溫柔的意義。
戚具寧是她在酒吧外面“撿屍”撿回來的。
說是酒吧,其實由廠裡一個半地下室的舊倉庫改造而成。為了方便客人出入,在靠近街邊的地方修了一個出口。她那天抱著一包成人紙尿褲默默經過,正好有人伴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從地下爬出來;她低著頭,準備快速沖過那一段時被攔住。
“喂!廁所在哪。”那人醉醺醺地問,“真是個破地方——”
這裡經常有人找不到廁所隨地便溺。心情糟糕的賀美娜,憤怒地撕開包裝,抽出一個紙尿褲塞給對方。
走出十幾米後,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回頭一看,人不見了。
她趕緊往回找,發現那人已經癱倒在路邊的綠化帶裡。她在刺鼻的酒味中將那人翻過來,擦幹淨臉上的穢物,才發現居然是戚具寧。
賀美娜剎那間的心情堪比牛郎偷窺到織女洗澡。
只可惜戚具寧沒有一身羽衣可以藏起來。
正巧堂兄賀浚禕那時在附近。她打電話叫他來幫忙,把爛醉如泥的戚具寧“搶”回家去。
賀浚禕完全不信:“你怎麼知道是李逵不是李鬼。雜志上的戚具寧可不長這樣。”
“我知道。”
“哦,你們曾是中學校友。好吧,算我日行一善。”
賀浚禕鮮少鍛煉,肩滑腹凸,揹著人過條街就累得氣喘籲籲,還一個勁地抱怨:“看著挺瘦,怎麼這麼沉!他這種人難道不是保鏢形影不離?上次張大媽她們抗議的時候朝他扔臭雞蛋,四條彪形大漢沖出來格擋,愣是一個也沒有扔到他身上。”
那時有多高高在上,這時就有多一塌糊塗。看賀美娜擰了熱毛巾給人事不省的戚具寧擦臉,一直喘著氣的賀浚禕突然擔心起來:“戚家告我們綁架怎麼辦。倒不如我們先商量定一個數目。永珍集團肯定願意給酬金。”
賀美娜一直沒說話。她直勾勾地看著那張俊美到會席捲周圍一切空氣和聲音的臉龐。長而密的睫毛,菱角狀上翹的嘴,即使蓬頭垢面,一身酒味,他也還是那麼好看,一點瑕疵也無。
坐在一邊休息的賀浚禕終於回過氣來,著實認真地考慮起酬金問題:“你說要一套永珍房子也不為過吧。其實也不是我要。寫天樂的名字多好。”
他一直堅信房價會跌,堅持不入房市,和從高中就認識的老婆袁曉苓租了一間極富小資情調的oft公寓來住。這種顯然和主流觀念背道而馳的做法在賀天樂意外降生後立刻遭到反噬,有情飲水飽變成了貧賤夫妻百事哀。平時小磨小擦就很多的夫婦二人最終因為一個飛機模型是應該承諾了孩子就立刻買,還是相似的模型家裡已經有很多所以根本沒必要買也沒地方放開始終極一戰,從商場吵回家裡還不算,又從各自的原生家庭搬來增援繼續鬧大它。
四位老人一參戰,局面更加無法收拾。他們本就對自己孩子過分疼愛,對孩子的伴侶頗有怨言,還不乘機鬧它個天翻地覆,讓東風勁吹,讓西風式微?什麼陳年舊賬都翻出來隔空對罵。雖然後來賀浚禕妥協了說買買買,而且他已經在網上看到一個比商場裡要便宜百十來塊的一模一樣的版本,但在母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下,袁曉苓的心已經冷透了——一個男人以“憑什麼讓itoy這種奸商佔便宜”的理由連百十來塊都要省,實在沒有過下去的必要。
而且雙方父母都覺得自己孩子還可以找到更好的,於是風風火火地離了。賀浚禕表面上沒啥波瀾,一個人帶娃,一個人工作,但每次經過房屋中介的時候,看到掛出來的,一天比一天高的房價,都會篤定地說一句。
“一定會跌。”
雖然與房地産商有不共戴天之仇,到了半夜,賀浚禕去而折返,拿回兩盒他代理的保健品:“醒了之後給他喝一支。我們這種口服液和明豐的護肝片是同樣成分,但是口感好得多。”
在水磨石地板上打地鋪的賀美娜正在和錢力達討論自己和戚具寧幾時結婚,婚紗要什麼款式,幾時要小孩,小孩應該怎麼取名。她嫌賀浚禕打斷了自己的美夢,懊惱地壓低聲音:“你送我爸的那一盒我拿去化驗了。只有一些必需氨基酸和葡萄糖,根本沒用。”
賀浚禕靜靜地看著她,然後一語道破:“把你拿去化驗,也就是一肚子沒用的知識和不切實際的灰姑娘美夢。”
他還算積了口德,沒有說她做灰姑娘也已經超齡。
第二天戚具寧就像每一個陷入低潮的偶像劇男主一樣,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怔忡而多疑,並沒有做好信任灰姑娘的準備:“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