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去給那個小孩採血?”
“所以網上說的是真的?小孩到底是誰的呀?他老婆真的偷漢子啊?是不是因為他老婆偷漢子他才氣得酒駕?那她還有臉分錢?”
“力達,你偷偷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
一般這時候張家奇會冒出來替錢力達說兩句話;但今天還沒有,大概是在忙——錢力達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將手機放到一邊。
沒一會兒,案頭的電話又響起。她接起來,沒好氣道:“無可奉告。”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像小手指刮過臉頰:“真絕情。”
錢力達頓時喜出望外:“美娜?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換了電話號碼?”
“幾點下班?出來,把包給你。”
兩人約定在老地方見面——格陵大學附近的商圈,位於西南角的skyine。這是她們的老根據地,吃飯,逛街,健身,看電影,全部在這裡進行。她們都是念舊的性格,習慣了這兒,別的地方都不去。
錢力達比約定的時間先到。廣場上有著非常開闊的視野,可以看到從正前方的中心轉盤發散出去六條主幹道,以及坐落在主幹道之間的摩天大樓。
主幹道上車水馬龍。不用置身其中時,錢力達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幅城市通勤圖充滿了興趣,她饒有興致地看著原本在主幹道上有序前進的,無論是幾萬元的混合動力車,或者上百萬的豪車在轉盤處陷入擁塞;反而腳踏車和電動車可以靈活地穿梭其間。
但不管如何,它們都會在同樣的地方轉彎,然後彙入下一段路程。
這時她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戴著口罩的人影,乘左側的自動扶梯緩緩升上來。
知性的短發,俏麗的臉龐,纖細高挑的身材——賀美娜就這樣穿著簡單飄逸的白襯衫,將前擺鬆鬆地紮進基本款的直筒牛仔褲裡,蹬著一雙黑色平底鞋來赴約。
無論發型還是衣著都是不會過時的極簡風,
這和兩年前離開格陵時的模樣完全不同。彼時賀美娜穿著精緻的連衣裙,小巧而潔白的腳上穿著戚具寧送她的水晶鞋,一頭染成栗色的長發燙捲了,襯得她愈發的膚白似雪,弱不勝衣。
<101nove.hi&039;s娃娃一般的童話造型令人印象太深刻,若不是現在這個賀美娜提醒,錢力達已經忘記了她原本鐘愛的就是簡潔風格。
此時和彼時,不變的只有她頸上那條代表著父母祝福的金項鏈——垂到鎖骨處的鏤空蝙蝠型鏈墜為她的知性颯爽帶來一抹活潑俏麗的痕跡。
賀美娜也看見了她,笑吟吟地摘下口罩。她不笑時有一對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大眼;笑時,那眼睛彎成月牙一般,臥蠶愈發明顯:“力達。為什麼天橋下面全是享飛格陵的共享單車)的腳踏車。一輛疊一輛,好像僵屍圍城。”
但她上翹的嘴角很快僵住了——老朋友的眼睛濕漉漉地表示著傷感。
“哭什麼呀。”她驚訝於老友的情緒化表現,眼角眉梢仍是笑意盈盈,“我不是好好的嗎?除了有點感冒。”
她查了血,淋巴細胞和中性粒細胞都在臨界值,不排除是病毒感染,所以戴了口罩:“這裡變化好大。”
對,廣場前有塊工地正在進行商圈的第四期工程。每天上班都會經過的錢力達已經習慣了這些發生在身邊,潛移默化的改變:“問你航班又不說。”
“我行李少,一個人沒問題。喏,你的結婚禮物。實物比照片耐看許多。”
錢力達接過購物袋:“謝了。吃什麼?”
賀美娜略一遲疑;錢力達不滿道:“難道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吃飯?”
“不是。我當然想和你一起吃飯。但你是結了婚的人,不用回家嗎。”
“不用管他。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好。你的安排永遠不會錯。”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彎成了月牙;賀美娜自然地挽住了錢力達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