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條小訊息,三口之家收養了患了禽流感的野生禽鳥,導致三人同時被傳染,出現流感症狀。衛生部門提醒,不要接觸野生禽鳥。
小小一則公告,卻讓沈肆如同與美杜莎對視過一般,整個人僵硬不敢動彈,有冷汗沿著他的脊背密密滲出來,像被蛇細細舔過。
“喂,阿肆——你怎麼不說話。”電話那頭周雯遲遲得不到回應,提高聲音喊到。
“哦,我有點事,回頭聯系。”不等周雯回答,他就掐斷了電話。
然後他翻出一封預言師發給他的郵件,仔細核對了一下郵件裡的內容,斟酌再三,在回郵上,敲了一行字:感染者出現。
雪已經下了三天三夜。
室外空氣冷得連生命都會凍結。鏡子上蒙了冬日特有的蒼茫霧氣,隔了半個房間幽暗的光線望過去,彷彿一眼就能望見時間的盡頭。
郵件響的時候,他費了很大勁才能從床上撐起身子。饒是極力剋制,手仍然抖得像篩糠,就著床頭一杯隔夜的水,他服了藥,好讓四肢能夠重新聽從大腦的指令。
等藥效開始在他衰老的身體裡執行,他才慢慢將腿挪到床邊,找到地上的羊皮軟拖,將兩只腳塞進去。鞋有些大,並不太貼腳,但是等到下午,兩條腿都略微浮腫的時候,就正合適了。
他走到電腦前,那臺銀灰色的家夥,在雪天的陰寒色調裡,更顯得冰冷無情。他搖搖鈴,照顧他起居的護士,便端來了每日早上漱口的溫水。他用過熱毛巾、喝了沏得正好的茶,那沉重的靈魂方重新回到體內。
他坐到電腦前,護士替他在膝頭搭了條細絨毯,綠色指示燈頻繁閃爍,是這間幽深晦暗的房間裡,唯一的生機。
他清清嗓子,一夜沒用的聲音,顯得有些滯澀。
郵件開啟,字跳出來,自動切換到老人目力適合的大小。
看到那封簡單的回郵,老人笑了。他皺得模糊了輪廓的唇微微張著,露出一口保養得體的白牙,令他沉晦的表情一下亮了起來。
他喝了口茶潤嗓,茶已涼,和手指的溫度一樣了。
可是,並不是世間所有滾燙的執念,都會隨時間冷卻。
老人喘口氣,將杯子輕輕擱回桌上,按耐不住的激動與慎重,在他被時間淩遲過的雙目中,瞬息變幻,綻出絕不屬於老人的熱烈光芒:“從現在開始,我們需要進入一級警備,倒計時啟動——”
沈肆讀完郵件,忍不住多問一句:“在我替你辦事之前,可以先付點利息嗎?你既不肯提點我買股票,又不願告訴我,怎麼才能讓我重新唱歌……”
——“你還想活嗎?別忘了你是在救自己的命!”預言師的郵件一如既往的冷漠無情。
——“別囉嗦了。我記得,記得!我已經在按你的計劃行事了,你就不能給點小甜頭,至少透露一下,我要怎麼才能幹掉我的死對頭秦煥吧?否則我就算活下來,也活得不爽!”
這一次,預言師沒有讓他失望,直接告訴了他答案。
他幹脆得寸進尺:“我能問幾個其他問題嗎?”
“——可以。”今日預言師似乎特別好說話。
沈肆深吸一口氣,嚴正以待。
“我還能再紅幾年?”他小心翼翼問了最關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