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依舊一言不發,只平靜地看著窗外。
錢萊拿了不少錢出來,又藉著錢行之的關系,很快就將媒體的口風探出來了。
是那天要他投資的那個同學,當時他已經窮途末路,本來是打算從錢萊這邊騙點錢再撐一陣子,可沒想到許清歡當晚就切斷了錢萊的經濟來源。
而他又恰好拍到了他們和柳高義爭執的那一幕。
圈子裡來來往往就那麼些人,那位同學再遇到蔣叢也是很輕巧的事情,兩個人不知道怎麼樣提及這個話題,又因為有共同的仇人,所以一拍即合,將所有的資訊彙總起來,調查、做影片。
只為洩憤。
不僅是錢萊,錢行之這次都看不下去了,他手裡的公關公司全都用來解決這次的事情,將蔣叢和錢萊那位同學的罪證都蒐集了起來,一舉送上了法庭。<101nove.eine也出面澄清,編撰了個莫須有的謊言說自己從未懷孕,將許清歡在大眾心裡的口碑從深淵的邊緣拉了一點回來。
然而深淵卻客觀存在著,無可辯駁。
許清歡其實已經足夠坦然面對這些了,她裝得很正常,看錢萊忙上忙下地聯系各種關系,平息社會輿論、壓下層出不窮的八卦猜測。
她自己則照常生活,雖然暫時去不了公司,但也不影響她居家處理工作。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公司的事情大都交給了陸明澈,錢萊每天很早就從公司回來,帶一束花給許清歡,跟她一起下樓遛狗、散步。
有一天錢萊剛從小區門口買了束茉莉花回來,還沒進門,就看到許清歡牽著狗站在小區的花園,看著那些將放未放的花骨朵、觀察著樹枝上抽出的嫩芽,這是春天到來的跡象。
錢萊捧著花走到她身邊,問她:“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們換個有院子的房子住吧,到時候家裡可以種點這個。”
許清歡忽然回過頭瞥了他一眼,開口說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錢萊,你知道嗎,我其實出生在春天。”
——不是戶口本上被篡改過的12月的寒冬,而是萬物煥發生機的春。
只是自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被改變了。
晚上兩個人照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小雞毛就趴在許清歡的腿上,被她摸著腦袋,一如既往地聽話。
許清歡給它順了順毛,忽然拍了拍它,讓它起來。
小雞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起來了,趴在地毯上看爸爸和媽媽兩個人說話。
許清歡忽然叫住錢萊,目光充滿柔情地看著他:“我們接個吻吧。”
錢萊沒應聲,卻很聽話地湊過來捧起她的臉,跟她吻了起來。
兩個人濕潤的唇伴著滾燙的淚,將周圍的氣息都變得灼熱而混亂。
許清歡很少這麼主動,她勾著錢萊的脖子,跟他很深很深地吻著,像是要把自己渾身的柔情與愛意都混進這個吻裡。
吻到情深,她抱著錢萊,臉埋在他肩膀上,聲音很悶地說了句:“我愛你。”
“我也愛你,老婆,我一輩子愛你。”錢萊帶著哭腔開口。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清歡忽然起身,跟錢萊說:“我想先洗個澡。”
錢萊低著頭,一眼也不敢看她,聲音顫抖著:“……好。”
於是許清歡進了浴室。
他們臥室的浴室很大,她搬進來之前提了很多的要求,有她格外強調過的浴缸,有兩個人同款的牙刷和毛巾,還有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同一個味道的沐浴露。
還有……一把刀。
是家裡一把閑置的美工刀,許清歡最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錢萊一直沒有在意。
許清歡想,用這麼鋒利的工具結束自己的痛苦,應該很快、很迅速。
這樣等錢萊發現她的時候,興許知道她沒有難受太久,會好受一點。
希望他能好受一點。
以後喜歡一個正常的人吧,喜歡一個沒有任何罪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