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淺淺的嗚咽聲從臥室裡傳出,是愛意夾雜著痛苦的低呼,在唇齒相依間被勾勒成糖霜,甜意和暖意沁入心底。
月色格外美麗。
一直到淩晨,臥室裡才有了其他的動靜。
許清歡難得睏倦地躺在床上,但渾身的黏膩令她無法安心入睡,於是她一邊閉著眼一邊支使身邊還扒拉著她腿的人:“抱我去洗澡。”
錢萊頗有些心虛地抬起頭,坦誠道:“好像有點破皮了,要不要買點藥?”
“……”許清歡睜開眼看他,對這人找重點的能力格外無語:“明天再說,我快困死了。”
“哦哦好,那我給你洗澡。”錢萊動作十分麻利地抱著許清歡進了浴室,行雲流水地往浴缸裡放水,然後把許清歡放進去做簡單清理,順便把自己也給洗了。
然後趁著許清歡在泡澡,他又回去把剛才用過的東西都給清理了、換了床單,這才又去把許清歡接出來。
本來悲傷的氛圍被這事沖散了不少,但錢萊顯然亢奮地有點睡不著,摟著許清歡跟她說話。
許清歡也就是剛才困,洗了個澡反而不困了,尤其是錢萊的手一直攥著她,用力到她睡不著。
“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她問錢萊。
錢萊以為她困了,裝作自己也困了,含糊著說:“沒有,當然要睡。”
就是有點失眠。
許清歡顯然看出他在想什麼,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問:“你有什麼想問的?”
錢萊在她身後垂了垂眼,這才緩緩開口:“你當初,為什麼要自殺?”
他至今仍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許清歡也垂下眸子停頓了一瞬,然後才開口說:“那個時候,知道了我的身世,忽然就有點堅持不住了。”
本來以為父親的不滿只是覺得自己不爭,那麼自己努力達到他的要求或者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興許就好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發現這種厭惡和恨意是天生的,只要自己活著,就永遠要背負著這沉重的感情和恨意。
興許自殺的念頭就是這樣起來的,在絕望的催生下。
“我那個時候想,或許死亡可以結束這一切。”
絕境中産生的想法往往偏執,興許她自己也無法探知自己當時到底是怎樣想的。
總之就是,對人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才選擇離開。
錢萊又開始難受,他把臉埋在許清歡的悲傷,從背後抱著她。
“你親生父親,是柳高義,對嗎?”<101nove.市的那家書店許清歡看到柳高義的書的目光,再到許家客廳裡沾著許清歡眉頭血跡的那本柳高義散文集,答案似乎十分清晰明瞭。
許清歡點了點頭:“是,他和我姑姑……就是我親生母親,是在a大讀書的時候認識的,我姑姑未婚先孕,那個時候他已經厭惡她了,不想跟她在一起更不想要這個孩子,讓她去打掉。”
“她不願意,總以為只要有孩子兩個人就還有可能,就一直堅持要生下來,結果最後難産快死了,柳高義也沒來看過她。”
“她就是那個時候去世的,我爸媽不知道是什麼想法,把我放在了他們名下養大。”
卻並沒有好好養。錢萊想到許志文和任舒妍那天在客廳裡說的那些話,還有許清歡日記裡記錄的那些內容,就忍不住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