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的這個七夕就是這麼過的,他陪她在鏡頭前反複實驗,試圖找到她想要的角度,研究兩個角色怎麼才能畫得足夠曖昧。
辛勤覺得,李理要是知道了,應該會好受一點。
當然,也有他忙得見不上面,累到完全沒想法的時候。九月頭上,實驗室接連處理造模動物,解剖,研磨,跑流式,每次都得從早上做到第二天早上。等到終於全部完成,他離開學校,走路去淩田家。
因為幾天沒見,她叫他去她家睡覺,字面意思的睡覺。
那一覺一直睡到下午。
窗簾合著,午後的陽光從縫隙處鑽進來,房間半明半暗,她也躺在他身邊午睡,先醒了,靜靜看著他。睫毛蓋在眼下,真乖,真好看。她忽然又想畫他了,坐起來,伸手去夠 pad,手指輕輕整了一下他的頭發,小心不碰到他的臉。
但他已經將醒未醒,還是感覺到她的動作,發出一聲:“嗯?”
她說:“不許睜眼,也別動,就三分鐘。”
他說:“好。”聽話不動,但沒忍住嘴角上揚。
一直等到她畫完線稿,專心調整,他才爬起來,湊到她身邊看。
她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問:“怎麼樣?好看不?”
辛勤說:“我真太不容易了,值完二十四小時的班,還得兼職裸模。”
淩田說:“你這麼說話讓別人聽見不認識你了。”
辛勤說:“別人聽不見,就說給你一個人聽的。”
淩田發現這 ai 好像進化了,笑說:“嗯,科研,臨床,裸模,一條邊牧打三份工,好慘的小狗。”
手指伸進他頭發裡,覺得他好好摸呀。
但就在那天之後,又隔了幾日,淩捷忽然來了趟教工新村,事先沒跟淩田說,直接把車子開到樓下,上來按指紋鎖進了房間,四處看了看。
淩田正在趕稿子,停下手上的工作回頭看,覺得母親甚是怪異,問:“幹嘛呀?”
淩捷這才放下包,拉了張椅子坐到她對面,看著她問:“你談戀愛了?”
淩田意外,只發出一聲:“啊?”
淩捷直接甩人證:“你外婆這裡的老同事告訴她的,說看見你跟個男孩子一起進進出出好幾次了。”
淩田沒話了,是她的疏忽。四十多年的老房子,徐玲娣和淩建國在這裡的熟人很多都搬走了,但總還有幾個留下的。
“叫什麼名字?幾歲?幹什麼的?”淩捷問。
“二十八。”淩田只挑了個最無關緊要的問題回答。
“名字呢?做什麼工作的?”淩捷不給她矇混過關的機會。
淩田知道混不過去,只得交代:“他叫辛勤,是個醫生。”
淩捷記性好,一下子想起來,說:“就你住院時候那個管床的辛醫生?”
淩田本以為母親聽說她跟辛勤交往會更放心,畢竟是認識的人,而且她住院的時候,淩捷就對辛勤印象很好,但看母親此刻態度似乎並不贊成。
她隱約猜到這不贊成從何而來,趕緊解釋:“是在我出院後很久才開始的,而且他也是 a 大的,兩年前博士畢業,其實可以算是我同學……”
“你出院才幾個月啊?”淩捷提醒。
淩田沒話了。
淩捷看著她,盡量心平氣和地問:“你們是在認真交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