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就又想半天,這才說“我剛過來,畢竟走了一年多了,分廠的情況有些不熟悉了。這麼著吧,我會挨個跟幹部們談話的,你稍等等,明天或者後天你看成不成?”
劉萬程說“成,成,您先忙。”
劉勇一杆子就把他給支到明後天去了,這是告訴他,地球離了他照樣轉,別把自己當塊材料,我還沒把你放在眼裡呢!
其實,劉萬程根本就不在乎劉勇怎麼看他。不得罪劉勇,甚至還要對他表現的那麼謙恭,也並不完全是為了那筆年終的獎金。
他在做給張年發看。你看,我那麼順從他,討好他,獎金他還是不給我,我走沒『毛』病吧?他的離開,在張年發眼裡,就會顯得順其自然。
估計劉勇這種小人,一分錢都不會給他的。自己成為第一個主動辭職,給劉勇拆臺的中層幹部,已經板上釘釘了。
其實,退一萬步說,劉勇這種人,就是把他該得的獎金給他,再和他籤協議以後獎金對半分,不給他這個走的理由,過了年他也不會和他真心共事。不給他背後使壞,也是看在二分廠四百多職工的面子上。老子寧可一分錢獎金拿不到,也不能便宜了你!
劉勇不是張年發,在生產管理上,直接就是個棒槌,劉萬程根本就沒拿他當回事。但張年發不是。
劉萬程辛苦一年多,沒掙幾個錢,就這麼跳著腳走了,連努力一下都不肯,這不符合他的財『迷』『性』格。張年發很可能就會懷疑到其他地方去,那就不妙了。
大老張這種傻子,你要是讓他給抓住把柄,他才不管你是誰呢,你是他親爹也不行!
其實,誰也不會料到,劉萬程對劉勇那麼謙恭,心裡還藏著另一樁大事。
他原來的計劃是,再和張年發乾一年,自己屁股下面就徹底乾淨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這下讓張年發整的,全『亂』套了!
劉勇霸佔了張年發裡屋的辦公室,把張年發給攆到外屋,和劉萬程、王會文一起了。
劉萬程就幫著張年發收拾桌子,搬出來,又故意當著張年發的面,主動去找工人幫著劉勇拾掇裡屋。
把張年發的桌子放好,給他的瓷蓋杯衝上茶,屋裡就他們仨人了,這才對張年發說“剛放出來,不在家裡好好歇著,跑來湊什麼熱鬧啊?”
王會文人老實,也正直,劉萬程倒不用避諱他。
張年發嘿嘿一笑說“走這麼些天,想大家啊。”
劉萬程就說“拉倒吧,你還是怕你不在廠裡『亂』了套。”
王會文就接話說“你走這半月,大家一直很努力,廠裡都好,放心吧。”
劉萬程說“他放心不放心的有什麼用?現在二分廠姓劉,不姓張了。”
張年發順口說“管他姓啥,只要能讓大傢伙有錢掙,保持住這高效益,咱就應該努力工作,你們說是不是?”
就看向劉萬程“你有什麼打算?”
劉萬程當然知道張年發話裡的意思,這回獎金拿不著了,你幹還是不幹啊?守著王會文,他不好明說。
劉萬程也跟他“打啞語”,指指裡屋說“等著領導明天召見呢,談了以後再說。”
隔一會兒,張年發說“這做人啊,不能光想著自己,錢掙多少算多啊?錢多了就快活了?也不見得。”
“打住!”劉萬程本來就一肚子氣,這下忍不住了,“你是水手,我是假的,別拿你的標準要求我。好好的一盤棋,全砸你手裡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四十好幾的人了,學會撒謊了。告訴你說不行不行,你偏不聽!這下好,把我都給折裡頭了!”
張年發就嘆息一聲,不說了。
王會文看看張年發,又看看劉萬程,一臉疑『惑』問“你們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呢?”
劉萬程沒有想到,二分廠第一個辭職的,不是他,而是張靜。
劉勇上任頭一天,就找了書記張昌文談話,當然不能叫談話,同級之間,只能叫商量工作。
兩個人在劉勇屋裡一下午,最後張昌文滿面笑容地出來了。
張昌文年紀大,沒有多少權力慾了,估計是劉勇說些客氣話,穩住他算完。
第二天,第一個找的是張年發。談一上午。
張年發從劉勇屋裡出來,劉萬程就悄悄問他“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
張年發搖搖頭,趁著王會文去車間的功夫,告訴劉萬程“我建議他分廠原有配置保持不變,他只抓全面工作,我管生產,其餘還是你來拍板,他基本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