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程接過來說“我中午去銀行取出來,再把你那一半給你。”就問,“你是給我個存摺,我直接給你存到銀行裡呢,還是我把現金給你送家裡去?”
張年發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茶,劉萬程就站在他身邊的辦公桌邊上。論年齡,劉萬程算張年發的晚輩,張年發坐著,他站著,也沒什麼不對。
張年發端著自己的陶瓷蓋杯,吹一口蓋杯上面的茶葉,表情平淡地說“你不用給我,你自己拿著吧。這功勞本來就是你的。”
劉萬程差點以為他聽錯了。這個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老財『迷』,上下班都穿工服,捨不得買身像樣的衣裳穿。對半分就是兩萬七呀,這在九十年代中期,絕對算一筆鉅款,他竟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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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老張這是跟他謙虛呢。就說“沒有你在後面給我撐腰,全力支援,分廠也走不到這一步。所以,功勞一人一半,絕對公平,您就別客氣了。晚上我把錢給你送過去。”
張年發卻搖搖頭,認真說“我不要,真的。再說你和徐潔不是打算結婚嗎?用這筆錢,在市裡買套房子吧。”
那時候市裡的房子才五百多一平米,還能貸款,這筆錢連裝修買嫁妝都綽綽有餘了。
劉萬程站在那裡,愣怔大半天才反應過來,張年發是認真的,他真不要。
“那怎麼可以,這是你的錢!”劉萬程倒急了,“這錢是我們光明正大掙來的,不是偷來的,不是搶來的,更不是騙來的,你為什麼不要?”
在他看來,張年發簡直是瘋了,他家孩子也上高中了,眼看就要畢業考大學,將來花錢的地方肯定不少,要不老張不捨得買衣裳穿呢。
張年發嘆一口氣說“萬程,我和你呢,按正理說是兩代人,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是不一樣的。在我看來,我有,工人沒有的錢,就是不義之財。我知道,這個錢我拿著,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可是,我會心裡不安,覺得有愧,見了大傢伙抬不起頭來。這個,你理解不了。所以,你也別問為啥了,錢是正路來的,你拿著就是了。”
劉萬程哭笑不得“那我拿著,不也成了不義之財了?”
張年發說“我是自己跟自己心裡過不去,你和我不一樣,你就是為這個留下的對不對?只要你能拿著心安理得,為什麼不拿?再說你拿不到這錢,轉過年來你心理不平衡,還不撂挑子跑了?”
老張這話一點沒錯,要拿不到這個錢,打死劉萬程他都不幹這個副廠長。可劉萬程也不是沒良心的人啊,當初講好了一人一半,他也不能昧著良心把老張那一半也吞了吧?那個他良心就過不去了。
“你不要,我也不要,明年我不幹了,還去南方打工去。”劉萬程真給張年發『逼』急了,最後就開始威脅張年發了。
張年發就又嘆息一聲,半天才說“萬程,我是在組織的人。自加入組織那一天,組織就教育我,加入進來,不是為了升官發財,是為老百姓服務。我工作做好了,拿的工資就比大多數工人高,心裡就過意不去,再把這個錢揣兜裡,回家恐怕真就睡不著覺了。這個,你能理解嗎?”
劉萬程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理解,一點也不理解。社會主義體制下的按勞分配你懂不懂?崗位工資你懂不懂?你比別人多付出了,得到多付出的回報,有什麼良心不安的?張廠長,你年紀並不大,怎麼跟老古董一個樣子啦?沒有競爭機制,不打破平均主義,任何體制都是瞎扯,這個你該明白啊?”
張年發說“我比你明白!咱的工資制度,就決定了我比工人多拿不少錢了,這個額外的獎金,我理解不了。要麼獎勵全體職工,要麼做為分廠的儲備資金,這個我理解,單獨獎勵給個人,我接受不了!”
劉萬程是直接服了,這都啥年代了,還有跟錢過不去的。他無奈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難不成這筆錢,咱誰都不要,給大家夥兒分了?”
按照張年發的理解,這錢就應該給分廠所有職工分了才公平。可是他也知道,劉萬程肯定不幹。沒了這小子的鬼主意,他還真不能把二分廠玩這麼好。
到底怎麼辦呢?張年發倒為難了。
想半天,張年發說“要不這麼著,你拿一半,剩下一半咱給大家夥兒分了吧?”
“你腦子進水了啊你呀?”劉萬程這個氣呀,“你這不沒事兒找事兒幹嗎?你不分,大家不知道有這個錢,什麼事兒都沒有。你一分錢,大家會怎麼想?大家肯定會想,你自己還不知道掖起多少來呢,分給大家的準是小頭,大頭讓你貪了!你這不沒事幹拿著錢買捱罵嗎?”
張年發仔細一琢磨,劉萬程說的很對。過去好多幹部清廉了一輩子退下來,還是挨大傢伙的罵,說他貪汙了。因為你就在那個位置上,守著錢,守著權,不貪汙誰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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