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強相處久了,劉萬程基本可以理解他這些單蹦字的意思。就對他說“去了你就知道了啦。”
高強就不再問,乖乖讓劉萬程攙著,上了車。
轎車在新修的公路上賓士,四周景『色』一掠而過。時令正值秋收,到處一片金黃。高強頭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的景『色』,眉頭皺著。這條路他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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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分廠廠長的時候,他坐著分廠的bj212吉普,到處聯絡業務,這個城市的每一條道路,他都走過了。
那時候,所有的公路都坑窪不平,坐在吉普上時間久了,顛的屁股生疼。可是,這條路又寬又平,一點也不顛。
劉萬程看他納悶,就告訴他“這條路是才修的,雙向四車道,是咱們這裡最好的路了。”
國家經濟建設的步伐在逐漸加快,城市也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而這變化的加劇,就是從這一年開始的。
城市裡,腳手架到處都是,吊塔林立。一座高樓建成了,號稱是市裡最高的高樓,但沒有多久,更高的高樓就樹立起來。同時,城市也在向四周逐步蔓延,新的道路在不斷竣工。從江山機器廠的方向望過去,城市已經近在咫尺了。
轎車拐過一個彎道,駛入舊路,江山機器廠赫然就出現在眼前。
高強用手指著工廠宿舍區,嘴裡咿咿呀呀。劉萬程知道,出來一個月,他想家了。
“咱啊,先不回家。”劉萬程告訴他,“我領你去一個地方。”
說話之間,轎車就穿過了宿舍區與廠區之間的公路,向著遠處去了。
車子越過江山機器廠的廠區和宿舍區,又駛出去五里地左右,向北拐了個彎,駛入一條水泥路。
高強又開始咿咿呀呀。他認出來了,這是通往江山機器廠鑄造分廠的路。
當年總廠從銀行貸款一個億,搞了一個現代化樹脂砂鑄造流水線。由於各種原因,倒掉了。那個鑄造分廠就在這條路的盡頭,而這條水泥路,也正是搞鑄造生產線的時候,廠裡鋪設的。現在已經坑坑窪窪,連水泥路面上都長出了一叢叢的野草,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荒涼。
果然,路的盡頭,巨大的廠房身影,出現在了路邊莊稼地的右首。
劉萬程駕車沿著水泥路拐彎,眼前不遠,就出現了鑄造分廠高大的兩扇大鐵門。鐵門油漆已經大部脫落,鏽跡斑駁了。而鐵門上方,一個弧形的鐵框架門楣上,“鑄造分廠”四個大大的鐵字,依然清晰可辨。
劉萬程在鐵門旁邊把車停下來,從後備箱裡拿下輪椅,又開啟副駕駛一側的車門,把高強扶出來,讓他坐到輪椅上,將大鐵門推開一條縫隙,推著高強,走了進去。
鑄造分廠空曠遼闊的院子裡,長滿了半人高的蒿草,大批的長滿紅鏽的鑄件,雜『亂』無章地淹沒在野草裡,只『露』出上邊的一點模樣。
滿目荒涼中,只在通往廠區工房的中間,有一條人踩出來的小道。
工房門口,有一個農村人模樣的老頭,站在那裡往這邊看。劉萬程向他揮揮手,那人就進到工房裡面去了,再也沒有出來。
工房頂上,巨大的化鐵沖天爐的煙囪也長滿紅鏽,但依舊聳立著,在這荒涼的世界裡,顯得格外刺目。
劉萬程就推著高強,沿著那條踩出來的小道,向著那個煙囪的方向去了。
院子佔地有十餘畝,從大門口向工房那邊走,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劉萬程邊推著高強走,邊和他說著話“當年總廠投資一個億,才建起這麼一個現代化的工廠。原本指望它能夠產生高額的利潤,徹底扭轉江山機器廠的被動局面。可是,這麼一個現代化的工廠,還是倒了。這也成了咱們江山機器廠走向沒落的開始,成了每一個江山機器廠人心裡的痛。”
住一下,他就又說“老爺子,知道為啥會倒嗎?對,你知道。當初這裡要不行的時候,你還曾經主動請纓,要來領導這個分廠,你當然知道原因了。可惜呀,沒有人拿你的話當回事。”
高強就不免回憶起自己在總廠常委會議上,痛斥有關領導任人唯親,缺乏專業精神,並主動要求來這個行將停產的分廠當廠長。
“一年之內,我不能讓這條生產線扭虧為盈,提頭來見!”
這慷慨激昂的聲音,彷彿就回響在昨天。想不到,短短几年,這裡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了。坐在輪椅上的他,就有些激動,嘴角不由一個勁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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