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程這個人精,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怕下崗唄。
於是,他讓徐潔帶著那些人都回來,白天他一個人在醫院裡陪著高強。又讓徐豔在江山機器廠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到廠門口去接高秀菊。只要高秀菊坐上徐豔的車,徐豔就用手機給劉萬程振下鈴,劉萬程估『摸』著高秀菊到了,就提前從醫院裡撤了。
高秀菊到醫院,看到的是高強一個人在那裡躺著。她心裡還怪徐潔,我在這裡,你們四個人陪著。我前腳一走,你也帶人跑了。你這不是糊弄我嗎?
可是,她立刻就發現不對了。她爸身下很乾淨,被子、吊瓶都弄的很利索整潔,不像是沒人管呀?
她問他爸剛才誰在這裡照顧他?高老頭只會咿咿呀呀,她聽不明白,知道問也是白問。她就去問護士。
劉萬程做事,歷來滴水不漏,他能不囑咐好護士,能讓你問出真相來?
高秀菊粗枝大葉習慣了,問不出來也就算了,根本不會自己去推理分析。
早上的時候,徐豔早早就會過來,接她去上班,她還是弄不明白白天誰在這裡。徐豔肯定向著劉萬程,也不會和她說實話。
就這麼著,像上一世高強住院一樣,白天劉萬程守著,晚上高秀菊來換班。只不過,這一世兩個人互不見面,廠醫院也變成了市醫院,住院條件好了許多。
其實,劉萬程心裡還是敬佩和尊重高強的,這一世,兩個人相處融洽,有了從未有過的友誼,即便不因為擔心徐潔,他也願意伺候他了。
他比誰都瞭解這老頭,他親自過來,和他說說話,給他鼓鼓勁,興許他能再次站起來呢?
隨著高強的病情逐漸穩定,用『藥』量也在逐漸減少,已經不用整天打吊瓶了。
打吊瓶的時候,劉萬程就守在高強病床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高強說話。
他跟他嘮叨他們怎樣透過張年發認識,後來又怎樣一起打拼,才有了今天的事業,其中好多情節,彷彿就在昨天。
高強雖然不能回答他,但看錶情,他能聽懂劉萬程說什麼。
他們相處的好多故事,都是十分感人的。
說著說著,他不由就說“老爺子,你不能就這麼躺下,再也不起來了啊。咱爺倆商量的那個大計劃,這才剛剛開始。你這麼扔下我不管了,我自己不行啊。再說,你也知道,我是個假水手,你不在了,你就不擔心我把道給走歪了啊?你不能起來,我心裡沒底啊!”
他把自己都給說難過了,眼淚不自覺就溼了眼眶。
聽他這樣說,高強眼裡,也滿是淚花。雖然不會說話,那隻會動的手,卻能夠從被子裡伸出來,和劉萬程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還是那麼有力量。
不打吊瓶的時候,他就扶著高強,從床上下來,用肩膀扛著他不會動的那半邊身體,讓他用會動的一邊,在屋裡慢慢地學走路。
高強走的艱難,但是他堅決地走下去,拖著那條不會打彎的腿,一步步,堅強地走。
上一世的時候,劉萬程也曾經想這樣讓高強走起來,可是,他堅決拒絕走路。他就是因為這個,才開始對高強有了看法。
現在,兩下里一對比,他看到了希望。
徐潔不理解,劉萬程為什麼放著好多急著要做的事情不做,專門守在醫院裡陪高強?
看護高強誰都能做,劉萬程的事情卻不是別人能夠替代的,連吳曉波都不敢替他做主。
這一點不僅徐潔不理解,吳曉波、王浩,甚至徐豔也不理解。要不是徐豔親自開車接送高秀菊上下班,知道劉萬程根本就是躲著高秀菊,她都懷疑劉萬程沒按好心,要打高秀菊的主意。
可是,誰又能夠想到,他心裡存在著深深的恐懼呢?
他和高秀菊玩著捉『迷』藏,一直玩到高強出院。
出院以後的高強,狀況並沒有多少改善,很可能會像前世一樣。
可是,老頭並不像前世一樣,能走都不肯走,而是比誰都著急,想著重新站起來,非常主動地配合劉萬程。
劉萬程給吳曉波下了一個荒唐的命令,讓他市裡的公司,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蒐集有關腦血栓的所有資料,總結出一個可行辦法,策劃具體行動步驟,形成可實施的方案,交給他。
吳曉波差點讓他給弄『迷』糊了,他還頭一回聽說,公司可以代替醫院呢!
他打電話給劉萬程“你瘋啦?我這是商業運作的公司,不是康復治療中心,更不是醫院!”
他就對吳曉波說“兄弟,哥就求你這一回,幫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