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廠在實際由劉萬程領導下的,九五年最後三個月,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工人平均工資很快就突破了一千塊。
這還是在總廠的不斷施壓之下,不斷壓低定價工時,統計出來的數字。
總廠對二分廠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其他分廠連五百都發不到,你們發這麼多,讓總廠怎麼和其他分廠的工人交代,怎麼來平衡?因為這個問題,激化了矛盾,引出大的事件,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可是,有誰能夠想到,為掙到這個工資,二分廠的工人付出了怎樣的勞動?
蘇媛媛再不去市裡的廣場跳舞,每天晚上加班到十一二點,終於累倒在她的銑床跟前,大口的吐血。
生活苦慣了,突然可以憑著自己的技術和勞動,就可以掙到更多的錢,她就是無法拒絕這個誘『惑』,離不開可以給她更多錢的機床。
興許,蘇媛媛要因為劉萬程的迴歸,不再去和人家跳舞,也錯過了進地稅局的機會。
還有吳曉波,沒有去南方。從劉萬程對業務科的牽制辦法上,這小子開始慢慢悟到管人和用人的技巧,將來最有前途的,恐怕就是他。
但劉萬程始終盯著他,不許他去找高秀菊。吳曉波太花心了,追求愛情單一的醋罈子高秀菊,絕對不能和他搞到一起。
還有張靜,這個本來要成為一個普通磨工,最終消失在下崗大『潮』當中的女人,突然就體現出了她的管理才能,將來的命運一定會改變。因為將來所有的企業,都缺乏她這樣的庫管人才。
到底有多少人,因為他的迴歸而改變了命運?劉萬程算不清楚了。因為好多二分廠的工人,他原先是不熟悉的,沒有他的時候,他們將來去做什麼了?他並不知道。
可是,因為有了他,他們將來的思想觀念,一定會發生巨大的轉變,命運,也會截然不同。
蘇媛媛累倒在銑床上,被一同加班的工友發現,連夜送到了本廠的醫院。
江山機器廠的醫院,在整個工人宿舍區的東南,前面是六十年代的蘇式平房建築。後來,醫院規模逐漸擴大,又在蘇式建築的後面建了兩棟四層的樓房,做為住院部和工人療養院。
早年的時候,醫院人才濟濟,連市醫院都沒有這裡的醫療條件和水平。九十年代的時候,工廠效益開始滑坡,醫院的人才流失也開始加劇,好多醫生離開,去了市醫院或者省裡的醫院。但這裡依舊還是附近的醫療中心,還可以開展許多外科手術,甚至醫院的『婦』產科,仍舊是全市水平最高的。
這個時候,治療蘇媛媛這種因勞累而吐血的症狀,還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在以後進入新世紀,隨著工廠的日益衰敗,這裡也就只能勉強治療感冒發燒了。連本廠職工長了病都不敢到這裡來看,直接奔市裡的醫院,怕讓那些年青蒙古大夫給治出人命來。
做為領導,劉萬程在白天的時候,已經和新來的書記張昌文,廠長張年發一起來看過蘇媛媛了。
晚上的時候,徐潔要去看蘇媛媛,他只好陪著她,以朋友的身份,第二次來到醫院。
比起白天來,蘇媛媛氣『色』已經好多了,慘白的臉上,也恢復了血『色』。
在車間裡,徐潔和她關係最好,當然要來看她。白天上班沒有時間,就晚上買了東西過來。
蘇媛媛主要是因為勞累過度,導致肺部『毛』細血管破裂。止住血,也就沒事了,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廠裡派了兩個人輪流過來看護她。
其實,蘇媛媛覺得自己因為貪圖掙錢而累的住進了醫院,這種要錢不要命的財『迷』表現挺丟人的,倒不希望大家來看她,太不好意思了。
到了晚上,她都不好意思讓看護的工友在醫院陪她,早早攆著人家回去休息了。
才想閉眼睡會兒,徐潔就帶著劉萬程推門進來了。
蘇媛媛在往日裡,透過觀察劉萬程和徐潔在車間裡的一舉一動,已經知道兩個人的關係了,只是徐潔不願意承認,她也就不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