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城南的一條大路上,宋知南正在飛快地蹬著車子。路上碰見認識的她都熱情地打招呼。
“大爺,幹嗎去呀?走親戚呀?我也是,我去城南的大姐家。”
“大媽,你挖野菜去了。真不錯,下回我也去挖,今天是沒空了,我去我大姐家。”
……
路上,她停了兩次,一次是在修車攤上給腳踏車打氣,一次是跟住在路邊的一個戶人家要水喝,還順手給了他們家的小女孩一塊餅幹。
王左和陳青被同伴送到醫院又是止血又是包紮傷口,等一切折騰處理完畢,他們才突然想起好像有件事還沒辦。對了,現場還有一個叫劉衛國的也被砸傷了。
他們跟劉衛國沒什麼交情,僅僅是認識而已,而且他也好像也在尋寶,自然是他們的競爭對手。這幾人不太想幫他,但又怕劉衛國自己回來了,到處宣揚他們見死不救。
他們又想到劉富貴在公安局,劉家也沒其他人,於是,便託人告訴了劉衛國的表哥陳安華一聲。陳安華正好有事忙著,他以為劉衛國是碰傷擦傷應該不太嚴重,也沒太放在心上。
上午11點半,宋知南到了大姐宋知春家。
經過這一路的平複,宋知南的情緒早已經穩定下來。
她這人沒什麼安全感,有一段時間,女性被害惡性新聞頻發,她時不時地假設自己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辦?不反抗等死不可能,哪怕最後被判為防衛過當,哪怕跟敵人同歸於盡,她也必須要反抗,弄死一個算一個。大不了,她進去踩縫紉機再就業。這樣,孔乙己的長衫不用脫下,她換上了藍色條紋衫。人生不過是一場體驗而已,怎樣的體驗都是體驗。
宋知南將這些情形在腦中模擬了千百遍,連能用的工具也想好了,甚至連在法庭上的總結陳詞她都打好了腹稿。她還想過怎麼處理血跡和現場,每月來例假時,她都當作是在處理現場血跡。由於演練得次數太多,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她就當在演練一樣,沒有太多實感。
宋知南站在大姐家的院子外面,深呼吸一口新鮮口氣,在心中默默說道:“遊戲結束,回到現實世界。”
她清清嗓子推開半掩的院門,喊道:“大姐在家嗎?”
宋知春正在井邊洗衣裳,她看到宋知南來了,先是一愣,趕緊擦幹手,起身迎接。
“小南,你怎麼有空來了?”
宋知春雖然已經跟婆婆分家了,但她跟婆婆和幾個妯娌仍同住一個院子裡,大家相處得不太和睦。她婆婆牛菊花嘴碎管得多,每當孃家來人時,她那一雙利眼就一直盯著,生怕兒媳婦往孃家拿東西。她那些妯娌也總是陰陽怪氣地擠兌人。時間一長,宋家人就不怎麼愛來走親戚,尤其是宋知南的性子有些倔,來得更少。
宋知南把腳踏車車筐裡的東西拿出來,說:“上次你回去,我正忙著辦聯誼會,沒見著你。正好今天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你們。”
宋知春說:“你來就來了,還買什麼東西。”
宋知南把東西提進屋放在桌上:“就買了一些零食給兩個孩子吃。”
她看了一眼屋裡,問道:“倆孩子不在家?”
“他們兩個去姑姑家了。”
宋知春給妹妹倒了一碗溫水,還特意加了點白糖。洗了幾個梨放在桌上招呼她吃。
宋知春打量著宋知南的臉色,欣慰地說:“你胖了,瞧著氣色好多了,還是有工作好。”
宋知南說:“那是,工作才是女人最好的保養品。”
宋知春覺得這話有點意思就笑了一下,她接著試探道:“我上次回去,媽拉著我哭了半天,你跟爸媽又鬧別扭了?”
宋知南不在意地說:“鬧別扭那不是很正常嗎?咱媽哪回見到你不哭?”
宋知春說:“可是她這次哭得更厲害,還說你不懂事,爸也說你變了。”
爸媽的原話更難聽更刺耳,宋知春怕妹妹傷心,就沒敢原話複述。
宋知南知道自己在宋上進兩口子嘴裡是什麼形象,坦白地說,她一點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