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看向攤子,淡淡一笑,指著一隻小鹿糖人:“我就要這個吧。”
阿公一手拿勺,一手拿棍,口中念念有詞:“一勺糖漿一團香,扯絲描線造鳳凰,麒麟鹿兔齊上陣,甜蜜入喉喜滿堂!”他話音剛落,手上便舉起一隻小鹿,那小鹿的眼睛烏溜溜的,果真是喜滿堂。
三人一人捧著一個糖人慢悠悠地走,前方不知何時放起了煙花,綻放在夜空中炫彩奪目。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河岸兩堤楊柳青青,彷彿蒙著一層輕紗,河上不時有幾盞花燈順流而下,柔和的燈光映的水面波光粼粼。
河水很淺,江流拉著兩人說要放花燈。李靜遙站在原地,雙手捧著蓮花燈不知所措:“我沒什麼願望可許。”
“怎麼會沒有願望?”江流笑吟吟地把自己寫好的紙條塞進花燈裡,細聲道:“不就是祝自己長命百歲,萬事如意,再不濟你祝我,祝我也可以。”
她把手上的空白紙條遞給李靜遙,嘆氣道:“我都嫌不夠寫,你竟然還覺得沒有願望。”
“你寫了什麼?”李靜遙好奇道。
“秘密。”江流朝她眨眨眼,扭頭戳了戳挽月:“你寫得什麼?”
挽月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將手裡摺好的紙條攤開,遞給江流,江流接過紙條,伸到燈籠下:“希望何大人永遠愛我?!”
李靜遙站在一旁訕訕一笑:“……該不會是我認識那個何大人吧。”
“是啊。”挽月不假思索地點頭,把紙條塞進花燈,催促道:“你們寫好了嗎,我今天可是有任務在身。”
李靜遙最終還是將空白的紙條塞進了花燈,三人看著荷花燈在水中順流而下,挽月理了理衣衫,不禁感慨:“當真會實現嗎?”
“神通不敵業力,業力不敵願力。”江流道:“只要你想,就肯定能實現。”
三人放完了花燈,一齊往街上最熱鬧的小攤走去。挽月一路上都未曾施捨眼神給周邊的攤販,她拉著江流和李靜遙,直奔香料鋪子。鋪子的主人是個老者,正低頭研磨香粉,木杵撞擊石臼的聲音讓人心生幾分安定。
“你說得任務就是這個?”李靜遙指著攤位上零零散散的小罐道。
“是啊。”挽月拿起一隻小瓷瓶湊到鼻前嗅了嗅,眼睛一亮:“這味道清幽,應該是用上好的檀香和玫瑰調變的。”她說完便遞給江流,江流聞了聞,又遞給李靜遙:“聞著讓人心情舒暢。”
挽月點點頭,,隨手挑了好幾種香料,點頭對老者道:“這些我都要了。”
老者一邊打包一邊悄悄地覷她,時不時又盯著江流和李靜遙,露出令人發毛的古怪表情。這老者好生奇怪,江流被她盯的有些難受,主動掏出一塊碎銀,拉著二人離開了。
“你買這麼多香料做什麼?”江流對香料稱得上一無所知,李靜遙也是個一隻半解的,兩人均很好奇。
“自然是做香粉送人。”挽月笑盈盈地將香料一一收好,解釋道:“何夫人喜歡香粉,我制一些送她,討她喜歡。”
江流聞言側目:“據說何夫人是個挑剔的,送她東西不易討好,你還真是有心。”
“我這不是趁著閑暇,做些討巧的事情嘛。”挽月揚起眉,“總不能只陪著你們兩個聊閑天,還是要動些心思。”
李靜遙略一沉吟,輕聲笑道:“你還真有心。”
“沒辦法。”挽月聳聳肩,頗為無奈地說。
江流一開始還因那日王府宴會上的插曲而有些不自在,但看到挽月有意彌補隔閡,她也就不好說什麼。
月空鎮的夜市熱鬧到極點,人群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中央。那兒有一夥雜耍班子正在表演。喝彩聲此起彼伏。江流三人本是路過,挽月一眼瞥見了人群湧動,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拉著江流擠進去。
李靜遙無奈,只好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跟在後頭。
“借過,借過。”挽月柔聲說著,仗著身形靈活,三兩步便擠到了前面,江流緊隨其後,身上粘的全是挽月的胭脂香。她衣衫未亂,依舊氣度從容。李靜遙向來討厭人來人往的地方,有些頭疼地看著這密密匝匝的人群,半晌才站到兩人身邊。
“月空鎮的人未免太多了些。”李靜遙站在一旁,悠悠打量身旁的人群。確定人群裡沒有神色詭異,行蹤不明的人後,她才放心地觀看錶演。
場地中央,一個身穿綵衣的表演者正頂著一把長竿竿的頂端綁著一支點燃的火把。他一邊靈活地旋轉長竿,一邊將火把拋向空中,再穩穩接住,引得圍觀的人們一陣驚呼。火光在夜風中明滅跳躍,映得他的身影如同舞火的精靈。
“好一個巧手!”挽月鼓掌叫好,身上的香氣隨著動作彌漫開來:“換了別人,這火怕是早燒到自己頭上了。”
緊接著,另一名錶演者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兩支火把,口中含了一口油。他退後幾步,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油噴向火把。頓時,一條火龍從他口中噴湧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炫目的弧線,瞬間點燃了圍觀人群的熱情。
“這可得練上許多年吧?”江流看著表演,目光中閃過一絲贊嘆。
“這可是玩命的活計,”李靜遙輕搖摺扇,語氣帶著幾分淡淡的感慨,“嘴裡含油,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倒是他們在這平凡市井中活得瀟灑。”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喝彩,火光搖曳,照亮了三人的臉龐。江流回頭看了一眼李靜遙,笑道:“靜遙,我看你也試試噴火,說不定更瀟灑。”
“我可沒這膽子,”李靜遙半開玩笑地說道,“要是弄得一臉灰,怕是回去就成了笑話。”
場地中央,兩人接連換了幾種花樣,耍火環、轉火棒,甚至還點燃了幾根燃燒的繩索,在空中編織成一個火焰巨網。火光燦爛,彷彿要燒破夜空,圍觀的孩子們目不轉睛,一個個小臉被映得紅撲撲的。
眾人齊聲喝彩。雜耍班子的領頭人見狀,微微一笑,朝觀眾鞠了一躬,然後一揮手,幾名錶演者一同亮相,開始了一段火龍舞。
“原來還有壓軸的。”江流用扇子遮住嘴,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