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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館內燈影重重,館外卻已是天光大亮。江流起得早,一上了馬車就靠在李承允肩上昏昏欲睡。木乙坐在一旁,脖子擰成麻花狀盯著窗外,生怕李承允稍一注意到他就過來興師問罪。

到了王府,侍女攙著江流進了內院。她披了件圓領羅衫,坐在亭子裡百無聊賴地揪樹葉。

“你何必與那葉子置氣。”李承允邁著步子走來,坐到她對面。

“不是置氣。”江流說:“無聊罷了。”

“京城不比姑蘇好玩。”李承允替她解釋。

“……沒有。”江流低著頭。

論好玩,大抵是京城更好玩一些。皇上心情好時可恩準她進宮,進宮與李靜遙待在一塊兒,就是數蛐蛐兒也是極快樂的。只是京城的宅邸似乎比姑蘇還要清冷些。

姑蘇的宅子多半時刻也是她一個人住,從內院走進來,穿過月洞門便是後院。周圍遊廊環抱,盡頭是一個亭子,亭子旁是鞦韆,還有一棵愈長愈高的玉蘭花樹。

李承允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手指敲著石桌:“改日叫金甲給你裝個鞦韆。”

“……不是鞦韆。”江流也不知為何在這時突然觸景生情起來,她搖搖頭,嘆了口氣將話題翻過,問李承允:“王爺今日看著心情不錯。”

李承允正了正神色:“你在外能保護好自己,我很欣喜。”

江流輕笑,隨手揪了片葉子塞到他手裡:“藏著招兒呢。”她頓了頓,複又恢複往日漫不經心的神情:“王爺不怕我把招數都用在你身上?”

李承允低低笑著:“隨時歡迎。”

眼瞼話題扯遠,江流斂了笑意,從袖中掏出腰牌遞給他:“沒曾想,挽月娘子與何千盛倒是有過一段交情。”

李承允眉心不易察覺地一動:“我那日隨口提起,不過已是陳年舊事了。”

江流笑意淺淺:“我聽說他們近日似乎沒了往來,便想請挽月娘子來府獻上一曲,順道探一探何千盛的近況。可惜,這等人物若我親自邀請,恐怕會落人笑柄,還需殿下出面才是。”

李承允目光微斂:“你今日突然關心起何千盛,意欲為何?”

“我怕呀。”江流將扇子搭在是桌上,撐著胳膊湊近:“何大人近期行事隱晦,卻又暗中頻繁插手朝中之事,實在令人難測。我不明白他為何屢屢看姚家不順眼,但想必皇上已是輕信了他。”

江流頓了頓:“他若有心要姚平川死,皇上必派你去平北疆。”她悽悽嘆了口氣,手指輕輕勾住李承允的衣袖:“到那時我該怎麼辦?端寧又該怎麼辦?”

“女子在這天下本就無權無勢……”江流說著說著,就要落下淚來。她抽出手帕,哀哀地看了李承允一眼:“朝局風雲詭譎,我怕呀……”

李承允喉結微動,目光落在她濕漉漉的眼眶裡:“我去請何千盛。”

江流收了手帕,將淚意藏回去:“王爺對我最好。”

李承允緩緩起身,自她身後走過。江流一頭烏發輕垂在肩側,簪子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李承允伸出手指欲要觸碰,卻又在半途收回。

江流啊,江流。你的眼淚若真是為我而流,此番種種也算無憾。

李承允苦笑一聲。這點心思用在別人身上,他要誇江流聰慧果決,可偏偏、偏偏所有的算計都是指向自己。李承允手指隔著一層空氣輕輕拂過江流的發絲。

你當真盼著我死嗎?

李承允垂眸,掌心的腰牌用力攥緊。或許是那一句“王爺對我最好”的語氣太過自然,像是真的發自心底,又或許是一杯溫酒入胃,腦海裡混沌一片,如今眼前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都看得不真切。

江流從未坦誠示人,她的笑容、眼淚、甚至柔情都是面具。可在這場看似荒唐的棋局裡,他甘願看不透她的偽裝,也甘願做了被戲弄的棋子。

李承允站在原地,無端想起了孝仁帝的話。

罷了。

他想。

若真如此,我便認了。

……

一陣風飄過,石桌上放著的葉子落到地上,江流撿起樹葉,回過頭,見李承允已經走遠了。今年的春天是這樣冷,四月裡仍散發著消不散的寒意。木乙拿著掃把正在清掃院子裡簌簌落下的枯葉。江流伸手將他喚來,問道:“王爺明日可要進宮?”

“是了。”木乙答:“近日朝中不太平,王爺隔兩日就要回宮一趟,我那天聽著似乎是關於北疆的事……”

江流神色冷了下來,半晌,她摘了頭頂的簪子放到石桌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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