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轎子裡的小紙人看著禮霧和水劍客的互動,將它的幸福神色當作是和禮霧接觸才顯露而出,五根小小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轎簾。
【討厭。】
地上的紙堆彷彿受到感應,嗡嗡地響動起來,偷偷粘合成手腳的形狀。
寄居者看了它們一眼,懶洋洋地揮了揮尾巴。紙堆立刻安靜下來,像被按下暫停鍵。
趁著禮霧不注意,小紙人狠狠瞪著寄居者,眼神中充滿了陰冷的敵意。而寄居者僅僅打了個哈欠,尾巴輕掃地面,全然不將它放在眼裡。
——就像大型犬不會多數時候不會將小型犬的挑釁放在心上般。
這一切,白琦婆婆看得清清楚楚,卻只是淡定地啜了一口茶。
“白婆婆,總之真的麻煩你了,不好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左見鳴自己都不免心虛。
從黑影到現在的小紙人,他已是第二次製造麻煩了。
——本以為只是幫個忙,誰想到這麼一大堆“祖宗”都出來了?
事故體制也該有個限度啊。
其實真到生死之戰,他和異獸夥伴並非一點反制手段都沒有,但畢竟學姐的好朋友在那。而且,這種事情當然要交給成年人來解決啦。
他和自己異獸的平均年齡甚至不滿十歲誒!完全處於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範圍內。
想到這,左見鳴又悄咪咪地直了直腰。
“無妨,這點小事,還不足掛齒。”
白琦擺擺手,她並未將左見鳴和禮霧引起的小範圍騷亂放在心上。
現如今的世界異獸井噴,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事件出現,在這樣的時代,許多傳統規則已經變得模糊,有時候甚至連法律的邊界也開始變得難以界定。
左見鳴和禮霧鬧出的動靜,並未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而且他們還發現了新品種的異獸。光是這一點,足以讓大多數所謂的“麻煩”被輕描淡寫地翻篇。
——尤其是,這些紙人可能至關重要之時。
“老闆。”禮霧終於開口了,她坐得筆直,總是提不起精神的臉,現在一派認真,“請問,我可以帶走我的朋友嗎?”
終於問了。白琦心中輕輕地嘆氣,她雖然年老,但不至於遲鈍到察覺不到禮霧和紙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這一刻,白婆婆丟掉了酷似小孩的古靈精怪,丟掉了各種網路名梗,只是溫和且平靜地道:
“不能。”
她很想答應禮霧,但是不能。
“可以!可以——”轎子裡,小紙人用怯生生的視線看向白琦,又說了一句,“可以。芝芝、陪禮霧。”
“我只想帶走芝芝,它很乖的,它什麼都沒有做。其他的紙人會追著人類跑,但是芝芝不會。”
求您了。禮霧嘴唇泛白道。
水劍客看看禮霧,再看看白琦,最後將視線放在了自己的禦獸師身上。發生什麼事了?一臉懵的水劍客不清楚人類社會的運作規則。左見鳴則是若有所思地,等待著事情的繼續發展。
新異獸的發現者,對該異獸是擁有優先契約權的。
——能問出這一句,就代表事有隱情。
放下手中的茶杯,白琦只道:“小霧,沒有其他的紙人,這裡只有芝芝一個紙人。”
寄居者能夠看見生物的魂體,小紙人和地上的紙人其實一體多魂,它也一目瞭然。而這一點,白琦身為寄居者的禦獸師,也會清楚。
誒?!左見鳴睜大眼睛,猛地扭頭看向轎子。
裡頭的小紙人已經雙目赤紅,嘴角滲出血跡,猙獰地看向白婆婆,從它的神情來看,白琦只怕一語言中。
禮霧沉默著,她知道白琦說的不會假。而剛才,最後的記憶也返還回來,她更是知道了——當年她沒有和芝芝契約的真正原因。
“可以可以可以!!”
小紙人瘋狂地撞著紙轎子,發出巨大的砰砰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