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戰鬥力不高的異獸不可怕;老練的、有一定生存能力的獨行異獸不可怕,至少他和毛毛草打不過還能跑。
真正可怕的,是群居的異獸。雙拳難敵四手,再強大的異獸也有可能被群聚的弱小異獸殺死。
而群居異獸中,最危險的還得是社會性昆蟲。
強大的等級分化和高度的組織性,井然有序的個體分工,再來是專門內部通訊方式——如果說它們的體型足夠小的時候還不會使人産生驚慌感……可問題就在於,異獸的體型太大了。
試想,一隻小腿大的蟲子在牆角爬行,身上的每一根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並直沖你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左見鳴現在想不了半點。
因為他身後跟著至少七隻一米高的大螞蟻。
飛蟻炮兵分作兩隊,一隊三隻,展開的翅膀猶如直升機的螺旋槳般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漆黑的身軀分作頭、胸、腹三節,像鋼甲般泛著白光。
外骨骼下眼睛則血紅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緒,顎部像剪刀般噏張,時不時往下射出毒針。毒針發出破空的聲響,無疑是瞄準了故意往植被密集之處奔跑的左見鳴。
“我、靠——啊!”
左見鳴猛地向左一拐,手臂擋在脖頸、胸前,撞開過於茂盛的樹枝草葉。
泛著黑色液體的針彈刺猛地刺進他上一秒踏過的土壤,將觸碰到的野草蝕出大洞,距離他的右腳僅僅分毫之差,但凡他跑慢一點,腐蝕出洞的就會是他的腳踝。
“咻”
毛毛草趴在他的肩頭,尾巴從身後晃出來,炸開的毛發化作飛針往身後的追兵射去。
在地面上爬行的蟻步兵僅有貓咪大小,發出的叫聲震動著,持續不斷,讓人耳鳴頭暈。
飛針破開空氣,一部分銳利無比地紮入它們的身軀,一部分則釘在草地上,阻攔了追兵的靠近。
本來只是想探查一下那棵巨樹,沒想那邊是蟻王後的領地範圍,還未怎麼靠近,他們兩個就被高強度巡邏的螞步兵給發現。
多虧毛毛草及時提醒,才能提前逃跑。
乳酸在肌肉中積累,過度運動的身體已經負荷,酸脹感不停地湧上來。
盡管嗓子眼都泛出一股血腥味,但左見鳴到底不敢停下腳步,極力壓榨肺部裡的每一份氧氣,跑動到內髒都在顫動的程度。
枝條樹葉拍打著臉頰,鋒利的葉片劃開面板,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手臂用力推開茂盛的枝葉,眼前浮現白光。
終於跑出來了!——左見鳴不自覺地睜大眼,但隨即腳下一空。
“怎麼有坡啊啊啊!”
鞋底摩擦凹凸不平的岩土,傾斜度過大的坡面寸土不生,左見鳴頭兩步太空漫步般在坡上行走,旋即而來的第三腳因為慣性用力一蹬,將自己給踩飛出去。
地球的引力拉他下墜。
毛毛草因為過輕的體重而向上浮,在天空中的飛蟻炮兵朝它猛地飛撲過去,尖銳的帶鈎的足節幾乎就能刺穿它的身軀。
少年怒吼出聲:“想都別想!”
不顧骨骼發出咯咯的警告聲響,他猛地伸出手,在足節觸到身體之前便搶先一步按住毛毛草的後背,旋即用力地往下一撈。
他抱著毛毛草往下墜落。
在徹底墜進水面之前,他勉強轉過身,以背部朝下的姿態下落。
“撲通!”
人類重重地摔進水裡,濺出的驚天水花絕無美感可言。毫無疑問值得一個零分。飛蟻炮兵在落水處徘徊一會,因水流帶走了所有蹤跡,只能無功而返。
幾分鐘後,左見鳴在河的下游鑽出水面,腦袋上頂著同樣濕漉漉的毛毛草。筋疲力竭的身體差點在水中抽筋。
幸而毛毛草伸出藤蔓——抓住岸上的一顆大樹用力拉拽,他倆才勉強爬出河流。
一人一獸在岸邊氣喘籲籲,累到連眼皮都抬不動,話也說不出一句的地步。
累!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