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後退四五步,竄到休息平臺上,打算有動靜就直接跑路。
真要有異獸住裡面又那麼暴躁,他也認栽了。他就住在四樓,兩樓之隔,就算今天沒事,遲早也會有事的。
樓裡靜悄悄的,屋內也絲毫沒有動靜。他等了兩三分鐘都不見得有變化,心裡一鬆,但還是稍微提高些音量開口:
“我會在門口等十分鐘再進去。如果不願意我進來,就請告訴我。”
左見鳴站定在休息平臺,開啟模擬器觀察時間變化。
十分鐘,他站得腿都酸了——不是因為身體柔弱,而是一直緊繃心神導致的僵硬。
“我進來了。”
時間到,沒有任何異狀,左見鳴抓緊手中的擀麵杖,一步一停地進去601室。
氧化變黃的牆壁,滿是細紋的地磚以及光華不在的傢俱,無一不說明瞭時間之久遠。
他踢了踢碎掉地磚上深黑色汙漬,皺起眉。
牆上還有鬥爭留下的痕跡,深深嵌進牆壁裡的爪痕,各處碎掉的地板瓷磚,倚靠在牆的落地鏡同樣支離破碎,中間凹陷一大塊。
因為鬥爭痕跡不新鮮,左見鳴並沒有太害怕,只是加強了警惕,看了眼牆上枯黃的爬山虎,估摸著這個也是從開啟的窗戶口延伸進來的。
他順著爬山虎的蹤跡尋找源頭,走進其中一個房間。
“嘶!”
一個照面,左見鳴就倒吸一口冷氣。幹涸很久的深紅色血跡遍佈室內、坑坑窪窪的牆壁、亂倒的傢俱、床鋪上搭好的被毀壞的巢。
最後是——
他的視線落在倒在地板中央的兩具身軀上,呼吸不自覺地加重。這是兩具異獸的屍體。
其中一幅幹枯、扁平到黏在地上,只依稀能辨別出它生前長得像鱗翅目。
翅膀破破爛爛,腹部徹底癟了下去,形如化石,但它那對堅硬的口器還抵著另一具屍體的骨骼上。
是的,另一具已經白骨化了,灰敗的骨頭上不剩半點肌肉纖維。
幾十節的脊椎骨,以及標誌性的蛇頭骨,毫不費力地就彰顯了它的種類。靠近口器的骨骼是漆黑的、甚至腐蝕出了洞。
而它的脊椎骨,也纏繞在鱗翅目的殘軀上。
左見鳴站在這兩具死去不知道多久的異獸面前,撥出的氣息將口罩染得炙熱。他摘下頭盔,又扯掉口罩,露出被憋得通紅的臉頰。
死掉太久了,連氣味都散得幹幹淨淨,他什麼都沒聞到。
左見鳴擦了擦臉頰上的汗,心髒不知怎麼隱隱抽痛起來。
靠近窗戶的床鋪上,是用衣服和被子搭起來的巢,裡面塞了其他動物的絨毛。
幾顆支離破碎的蛋安靜地躺在那裡,蛋殼有些厚實,裡頭是淡黃色的痕跡,像是殘留蛋液幹涸後留下的。
他轉頭再看一眼那兩具屍體,在蛇骨腹部中,發現了蛋殼的碎片。
“原來……在異獸世界,連蝴蝶也是蛋生的嗎?”
左見鳴試圖對自己開玩笑,但情緒仍舊無法剋制地一點點下沉。
靠著各類痕跡,他在腦中拼湊出事實。
一條嗅到食物氣息的蛇類異獸,順著開啟的窗戶爬進屋裡,吞吃掉了鱗翅目外形異獸的蛋,卻被蛋的母親父親)發現,所以它們大打出手。
鬥爭的過程中,可能蛋被波及打破了。最後兩只異獸鬥爭到雙雙死亡。
血跡幹涸到擦也擦不掉的地步了……堪稱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