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聽後嗤笑,“聖上口諭,讓八牧田出五百匹馬,本王按令,不多不少,剛剛好五百匹。至於這三百匹的說法,本王不知從何而來?”
池浚反問:“殿下的意思是,聖令有誤?”
卓弈道:“池大人,請注意措辭,您的問法具有誘導意味,不符大秦訴訟之章程。”
“本王無任何暗示之意。”秦衍回道:“本王只陳述自己的真實聽聞。”
池浚起身離席,將一隻綠匣呈至他面前道:“這是事關七月二十日當晚的證據,請殿下閱示。”
口諭。
堂外的唐頌和堂內的卓弈同時暗嘆一聲。
匣中盛放的是七月二十日當晚,起居舍人方晗紀錄的王言,陳述說:平康帝秦哲命靖王秦衍調配八牧田三百匹馬為北衙十衛軍需所用。
卓弈一邊翻看,一邊低聲詢問:“殿下,唐司長當晚在場否?”
秦衍否認,“那晚她不在場。”
七月二十日的次日,是門下侍中兼尚書左僕射賈旭恆滿門抄斬,花鳥司監斬的那一日。此處時間線見104章)
七月二十日當晚,平康帝召見靖王時沒有宣佈朝中,兼有起居郎身份的唐頌當時並不知情且無暇顧及,所以不在場,今日便無法為靖王作證。
關於調馬的這道聖令以口諭的形式下發,並未透過舍人院。在場之人,知情之人,只有平康帝、靖王以及起居舍人方晗。
聖令中關於馬匹的數量究竟是多少?唯一的證據是起居舍人方晗記錄的王言,唯二的證人是方晗和平康帝本人。
對于靖王來說,根本沒有辯駁的餘地。
秦衍抬眸,看向上首。
當晚,平康帝提示他,朝中決定由花鳥司負責監斬賈府滿門,為得是拿捏他的軟肋,過程中順口提到了關於南北衙馬匹調配一事,為得是根除燕王在門下省的勢力即賈旭恆後,進一步削弱燕王一派的兵力。
今日仔細回溯,平康帝聲東擊西,燕王不過是一個誘餌,原來秦哲一早就佈局抄斬賈府後,下一步先除齊王,最後借勢除靖王。
那晚的宣見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處心積慮。這步暗棋埋得極深。
今日平康帝以證人身份出席針對他的審判,證明的就是關於這三百匹的說法。
他嗤笑一聲,道:“王言說是五百匹,我牢記的是五百匹,本王也好奇,這當中相差的二百匹馬上哪去了?”
池浚答道:“禦史臺清算齊王府的資産時,發現齊王位於涇陽的馬場內有二百匹馬來路不明,不知這批馬與靖王殿下是否有關?”
謀反坐贓之罪名。
原來如此。
卓弈出聲反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池大人的指控有‘欲加之罪’之嫌,請注意措辭。”
池浚嚴肅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證據,有,禦史臺……”
卓弈打斷他,問道:“請問池大人,人證還是物證?”
池浚微怔,回道:“人證和物證均有。”
卓弈眯眼,追加問詢:“與八牧田有關的證據,是人證還是物證?除此之外,可否還有其他證人證物?請池大人如實相告,這是靖王一方享有的知情權,禦史臺非法拘捕靖王時未陳列證據,眼下也該有所透露了。”
池浚看向平康帝,待對方頷首示意後,方道:“與八牧田有關的證據是物證,有其他證人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