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宮內的司天臺預測關內等四道的旱情會持續很長時間,為此朝中已經派遣了兩位大臣南下江淮兩道督察春耕。”吳金鷗說。
獨孤上野緩慢放下手裡的茶盅,唐頌握緊了手裡刀柄,兩人相視了一眼保持沉默。何胥頓了下,繼續追問:“胡說八道!你們從哪兒聽說的?”
吳金鷗驚愣著回答說:“大人,草民只是聽說,不知道訊息具體打哪兒傳出的,請大人明鑒!”他說完看向周圍其他行頭求助。
行頭們紛紛開口幫腔。
魚行的行頭說:“大人,咱們也不知京中的傳聞是真是假,但是這些日江淮兩道的魚肉確實供給不足,問呢,當地的行頭說是因為幹旱,捕魚的養魚的都受到了影響,魚塘裡的魚苗長勢不好,大魚入京後要麼被光祿寺和司農寺收購,要麼作為土貢入宮,總之要緊著宮內最先食用,剩餘的就沒多少了,魚市上的大魚和魚苗稀缺,它可不得漲價麼?”
米行的行頭道:“近些日江淮特産的幾類糯稻和粳稻供給京中的量也少了很多,眼下京中售賣的主要是咱們關內的糧食,可到了五月馬上又是一年的徵稅,出於對旱情的顧慮,百姓們多餘的米糧絹布不肯輕易賣出,各行必須得加價才能購到,量少了價就高了,而且各行貨物的儲量也有限,根據實際情況考慮,不能再大肆供應了。”
接下來其他行頭也言明瞭一些難處,基本與前三位行頭的說法類似,最後獨孤上野問:“那些訊息諸位大概從什麼時候開始聽說的?”
吳金鷗回憶了一下說:“大概半個月前。”
“那日頭還東升西落呢,月也有個陰晴圓缺,天上的星鬥更是瞬息萬變,”獨孤上野道:“司天臺夜夜觀測天象,每天觀測到的結果都不一樣,諸位動腦子想想,坊間的流言怎可輕信?”
“殿下,”吳金鷗俯身說:“流言亦真亦假,可旱情確是真的,司天臺的預測從不向外公示,普通老百姓誰也料不準今年老天爺到底賞不賞飯吃,怎能不讓人惶恐?”
“別慌,”獨孤上野道:“各位行頭要是慌了,長安城內就亂了,近些日請諸位務必放開手腳,正常供糧供貨,穩住京中的物價,如再有謠言出現,及時上報官府。官府應對天災有官府的計策,肯定不會讓老百姓們餓著肚子。”
一眾行頭得到安撫後離去,獨孤上野吩咐何胥去調查坊間流言的源頭,然後和唐頌一同前往太極宮,趕在宮門下匙前向朝中回稟此事。
秦哲聽後看向唐頌,問道:“花鳥司怎麼摻和到這件事中了?”
“回陛下,”唐頌解釋說:“臣留意到了近日坊間的輿論,所以上京兆府問明情況,旁聽了各位行頭的陳述。”
秦哲盯著她說:“兩位官員南下督察水利還有司天臺的天象只有宮中少數人知曉,這兩件事情如何洩露到了宮外?意思是說宮內有人洩密麼?”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獨孤上野在一旁道:“臣已經派人去追查源頭了。”
唐頌在秦哲的注視下握拳請命:“臣願在散值後協助京兆府追溯源頭,請陛下準許。”
秦哲看著她的雙眼,她眼中滿是懇切,卻給他一種步步緊逼之感。他不說準,她就等。
“準。”秦哲沉默片刻,又看向獨孤上野說,“盡快查清楚。”
兩人應是,隨後退出了殿外,迎著夜色向外走。獨孤上野偏頭看向唐頌,“唐司長,你真的很在意每歲的糧産吧。”
唐頌點頭,“很在意。”
“牽扯到宮裡的人,要小心了。”
“明白。”
獨孤上野望向前方宮門的輪廓,笑了笑說:“跟他一個樣子?”
“誰?”
“秦戎鉞,還能有誰?”獨孤上野說完,長長打了個哈欠。
唐頌看向他,“這才什麼時候?殿下您就困了?”
獨孤上野有些心虛,抬手揉著脖頸說,“晚飯吃撐了。”想到蒼蒼,他問:“唐司長,你們姑娘家的都喜歡什麼?”
“殿下問這個做什麼?”唐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