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談 (第2/2頁)

“然後呢,”蕭羽道:“聖上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弱花鳥司。二十七年前獨孤謀平劍南道後,伊闕公主下降洛城。在這期間,父親罷職回京。功高震主而主不疑是為佳話,但是君主可能不疑麼?蕭家真正受益了麼?”

“如何沒有?”蕭世勳冷笑:“大秦建朝二百五十年有餘,各姓世家逐年沒落,大秦從你曾祖那輩起國風尚武,如今勢大的是各地傭兵的節度使、都督,京中盛名猶在的世家還餘幾家?陳國公府算不算的上其中一家?我再給舉個例子,齊王的外祖袁瑞是涇陽伯,齊王的表兄袁朗掌北衙禁軍。蕭泓然,你告訴我,全憑那袁朗一人的本事麼?與涇陽伯,齊王和德妃完全不相幹麼?王侯公爵的家門想要長盛不衰,就必須要與皇權相互依存。醒了沒?”

“沒有。”蕭羽面若冠玉,平靜的說。

蕭世勳四下瞻望一眼,回過臉說:“你小子怎麼這麼犟呢?我他媽想踹你一腳?你到底哪聽不明白?”

“我問父親一個問題,”蕭羽道:“當初您決定供給嶺南王糧草時,是自己的決定,還是咱們整個蕭家的決定?”

蕭世勳怔了下,怒目圓睜,冷麵不語。

蕭羽笑著點點頭:“所以是父親自己的決定,我很好奇祖父的決定是什麼?”

“淮南王。”蕭世勳道:“因謀反,伏誅於廬州。至於罪名是真是假,無從查證。”

“父親有沒有想過,倘若當初聖上鬥敗,蕭家會是什麼下場?”蕭羽問。

“沒有,”蕭世勳道:“蕭泓然,你還沒有資格同我說教,從你姐姐嫁入燕王府起,蕭家已無後路,不許敗。”

“所以,父親是用一己之策賭上蕭家上下性命。”蕭羽道:“父親常罵我自私自利,在我眼裡父親亦是如此。當下局勢複雜,慎王尚有複起之望,燕、齊兩王不分軒輊,你帶著蕭家過早的捲入了這場爭鬥中,忽略天子之願,左右皇權,恕我不能協從。”

“難不成你……”蕭世勳皺眉,懷疑的審視他:“靖王?”

“秦戎鉞此人,我極度不喜,但我瞭解幾分他的為人,他身心俱不在朝野。”蕭羽搖頭否認:“恐怕要讓父親失望了,兒子只是個無權無謀之人。”

“好,”蕭世勳探手拍拍他的肩道:“那便如此。”

“什麼?”蕭羽愕然。

“我說依你自個的意思,”蕭世勳用力捏捏他的肩頭,臉上的憤怒蕩然無存,“怎麼?不逼你了,你還擺臉?”

蕭羽立在夏夜的天裡,出口成冰:“父親方才是在試探我?”

蕭世勳放下手,目光肅然,“就像當初我和你祖父,如今是你和我,我們各走各的路,這樣對於蕭家來說才是萬全之策。”

“沒有萬全之策,”蕭羽怔然說:“一家人如何割席分坐?”

“如果將來燕王勢強,父親保你不受責難。如果將來燕王勢弱,甚至落敗,你想辦法保住蕭家,這其中不包括我和你二姐,是你母親還有宗族。”蕭世勳道。

“父親這般說,便是沒有把握。”蕭羽問:“父親是發自內心覺得燕王理應繼承大統麼?父親讓我同您分道而行,方才又提到了靖王……”

“泓然,”蕭世勳道:“你說靖王心不在朝野,我認同你的看法,秦戎鉞是將帥之才,這塊料擺在朝堂上,那是方枘入圓鑿,榫卯不相契,也不是說不配,而是他戍邊的才幹太過突出,就好比說千裡馬的使命是在曠野裡賓士,否則是一種浪費。至於燕王,尚且年輕,他的才具會有顯現的一日。”

“但不像聖上年輕的時候。”蕭羽看著他,篤定道。

蕭世勳沉默不語,與面前這雙洞察纖毫的明眸相對片刻後,頷首承認道:“是,我與聖上相識是在他奉命巡查福州兵防時,只一面就能看出他和其他五個親王的區別,有些人骨子裡的特性是隱藏不住的,便是他故意藏拙,你也能窺探一二。聖上當時經歷的局面是藩王互誅,每個親王都親理藩地的政務,懂得如何帶兵屯田。聖上偏居嶺南一隅,更是身處懸巖,履踐致遠。不像這輩親王,可以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安享日子。就是把好刀,不經磨礪,也成不了利刃。各有利弊,分藩而治,各藩的賦稅和兵權難以統一,分的就是朝廷的權,內亂不斷,於國基不穩,所以聖上繼位後下旨廢除了親王就藩之制,我想也是為了避免手足相殘。”

“聖上用心良苦,”蕭羽道:“但該爭的還是會爭。”

“有權的地方就有爭鬥。”蕭世勳道:“皇權之下,人人都要圖許帝心,這就是皇廷,這就是朝野。誰不想做飄然遠翥的世外人,可有些人註定是要掛念世事的。”

兩人行至宮門口,蕭羽靜視他不言,蕭世勳抬下下頜說:“去忙吧,我回城了。我不反對你和花鳥司的人來往,今後你替你自個做決定,父親無意讓你做第二個獨孤上野。”

蕭羽冷冷糾正他道:“是第二個蕭浣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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