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獨孤上野眉眼頹廢,兩眼如同死水,“我去找聖上,請他更改聖命,你在這裡等我。”言訖,他竟真的轉身往回走。
“殿下,”蒼蒼拉住他的手,拉他回身:“那是聖旨。”
獨孤上野眼梢高揚,眼眸被怒意逼得起浪,蒼蒼抿唇,強顏歡笑:“即使沒有今天的事情,我也做不得世子妃的,即使我父親活著,憑上官府的門第,我也做不得世子妃的,其實沒有關系……”
“有關系,”獨孤上野否定說:“我不在意你家的門楣,大王和公主也不會在意,我知道。你也知道……”
“殿下……我知道,”蒼蒼握緊他的手腕點頭:“但事已至此,我們只能接受聖意安排。”
獨孤上野不忍看她眼中溢位的水霧,抬手撫她的臉,抹去她眼尾的潮濕,“我……”
蒼蒼額頭抵在他胸前微搖,“殿下不必向我承諾什麼。”她竭力抑制哭腔,嘆息說:“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我已經很滿足了。”
獨孤上野將她攬進懷裡,吻她的發頂,“你信我。”
“殿下若回洛城,”蒼蒼哽咽著笑:“我隨殿下回洛城瞧牡丹去。”
獨孤上野輕撫她的背心,“上官府在長安,你在內宮有職務,我陪你在長安。”
“殿下……”蒼蒼抬起一雙淚眼。
“我心甘情願,”獨孤上野忍下怒意安慰她,笑道:“大王身子骨好,他得回洛城繼續做他的大王,我在長安享我的官癮。大王和公主是開明的爹孃,你信我,他們不會反對。”
大宴結束後,百官散去。
蕭羽出殿時沒有見到唐頌的身影,卻見陳國公蕭世勳立在階前正望著丹墀下。他走上前叫了聲爹。
蕭世勳回過神,帶著他往階下走,蕭羽便知蕭世勳是在專門等他,父子兩人之間是該有一場深談了。
蕭世勳是國公府的嫡長,年輕時曾出任福州長樂經略史,蕭羽的祖父老國公爺讓爵後,蕭世勳便罷了軍職回長安襲爵。蕭家的爵位是蕭羽的高祖父在萊州抗擊海匪立下戰功後受朝廷封賞所得,經過三代人的傳襲,陳國公府稱得上是百年世家。
蕭世勳身為家主,舉手投足間又有軍卒的習性,所以氣度十分威嚴,蕭羽的印象中,父親似乎沒有笑過,總是神色嚴肅的樣子。
“最近怎麼不見你著家?”蕭世勳問。
蕭羽笑道:“我得帶著兩衛戍衛玉華宮,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之前。”蕭世勳道。
蕭羽接著笑:“不是來銅川抓死士了麼?”
“在這之前。”蕭世勳瞪他一眼,“家裡那麼大地方不住,天天住值廬?”
“哪有天天?”蕭羽嘟囔:“就住了幾天。”
“我問你,”蕭世勳沉下聲道:“花鳥司南下杭州那幾日你去哪了?”
蕭羽笑不出來了,閉嘴沒說話,蕭世勳道:“你跟兵部告了病假說在家躺著,你跟家裡謊稱部裡忙,夜晚要在兵部值宿,怎麼著?兩頭都不見你的人,你上哪去了?”
“我……”蕭羽知道瞞不住了。
“蕭泓然,”蕭世勳道:“你老子跟兵部打過的交道多了,賴好不認識幾個人?你跟我鬥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