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 (第2/2頁)

獨孤上野正色應是,“目前蒼蒼在內宮做事,舅父沒有放我回洛城的意思,所以我暫時無法……”

“我懂,”獨孤謀聽他聲氣愧疚,安慰道:“擔好你在京的職務,治理好一府的政務,只當是闖練了,等你將來帶著政績回洛城,自能說服宗室,父親在世一天就為你多守一天的爵位,你心裡千萬別有負擔。”

獨孤上野垂首說:“多謝父王。”

“父子之間不言謝,”獨孤謀命道:“把頭抬起來。”

一番談話後,秦思賦問:“戎鉞還沒從甘州回來麼?”

“應該快了,”獨孤上野道:“他說能趕在舅父生辰的時候回來。若不是被京府的事務拴著,我就跟他一起去了。”

“年輕人就該走南闖北,經歷風霜,”獨孤謀抿著茶道:“幾位親王中,只有他在腳踏實地做實事,見過世面的人,眼裡裝的遠不止一座長安城了。”

慶雲殿。

梅向榮面聖後,前來拜見燕王,梅夫人也剛從皇後那面回來,被燕王妃蕭浣池和梅寒遲左右攙扶著落座。“殿下很欣賞寒遲,”她說:“但殿下對世子的婚事似乎並不是很上心。”

“我已經將梅府的意思知會洛城王了,獨孤謀心機深沉,面上看不出他的態度。” 梅向榮道:“聖上跟洛城王府周旋了半生,始終沒能拿下伊闕,伊闕公主那樣簡傲絕俗的人,最終還不是跟獨孤謀夫唱婦隨。洛城王向來不是被人拿捏的性情,單說那洛城世子為質七年期間,獨孤謀都未曾向聖上低過一次頭。”

“獨孤謀手腕強悍,的確不會輕易屈從。”燕王道:“但獨孤謀還有一個特質就是重情,姑母蹙下眉,在他眼裡恐怕就是天崩地陷,獨孤上野是獨孤謀的獨子,他自會為了兒子竭力。獨孤氏宗親眾多,支系繁茂。獨孤謀本身是庶出,獨孤氏族親裡不缺正統嫡裔。獨孤上野身陷長安,他一日不回洛城,洛城王的爵位就一日不安穩,這是洛城王府當下最大的困境,誰能助其打破這個困境,誰就能獲得獨孤謀的輔援。”

梅向榮暗忖燕王的話鋒道:“也許梅府和燕王府可以給洛城王府一個承諾?”

“太慢了,”燕王道:“等洛城王府考慮,若再被拒絕,憑白耽延時日。”

梅向榮品出了他的深意:“先發制人。”

“但是我聽說世子殿下已經心有所屬了,”梅寒遲在下首猶豫再三,啟齒道:“是那位上官氏的姑娘。”

他們在講驚天動地的權謀,而她不過是其中一枚棋子。

“姑母入宮時就是她做的導引,你見過她的。”蕭浣池笑道:“論出身、容貌、才情,上官哪裡比得上姑母?因為上官府蒙冤多年,世子對她不過是多些同情罷了。”

梅寒遲想起那位幫她撐傘的姑娘,她躲在陰涼下,而對方昂首傘外,眼裡盛著天色。“可我還是覺得不妥。”她說。

“寒遲。”梅向榮冷下面色命令:“聽話。”

寒遲垂眼放棄爭辯,她是名門望族出身的貴女,知書達理,端莊賢淑是她應當奉行的圭臬,禮儀教條訓誡她要懂得服從。

他們很快就忽略了她的發聲和沉默,繼續他們的謀劃。蕭浣池悄悄靠近她,笑問:“怎麼了?五年前在萬壽節大宴上,姑母見過世子爺的,私下裡你還誇他貌美來著,這不是剛好麼?”

寒遲輕輕嗯了聲,手指蜷握了起來。因為見過,所以有了少女情思,她才會在意,才會難過吧。

梅向榮離開慶雲殿前,站在廊下問:“聽說靖王去了甘州和吐蕃談馬政?”

燕王道是,:“說是八月就能回來。”

梅向榮點點頭,腳下邁了步又收了回來,燕王見他躊躇,問道:“外祖有話要說?”

“延行啊,”梅向榮在階邊負手,從鼻腔裡嘆出一口氣,“眼裡不要總盯著齊王一個人,靖王不得不防。有件往事我沒同你講過,四年前武州一役時,城內嚴重缺糧,武州能撐十天十夜,靠的就是靖王,你們親王食封三千戶,封戶每歲納稅,稅收中的三分之一成入官,供給太府寺,其餘的兩成王府自留,你可知靖王這二成稅取用到了哪裡?”

“祖父要這麼問,”燕王微愕:“我鬥膽一猜,用到了武州軍備上。”

“對了,”梅向榮拖長腔,諄諄告誡道:“靖王兩萬兵馬和武州兵馬同吃同住,不僅是封戶的稅取,靖王的田宅費,每月四萬貫的月俸、癝物、司農寺每年供給的馬車雜畜甚至奴婢他自己享用的都不多,幾乎全部充作軍供。城破時,八百前鋒中有靖王府二百親兵,他不率軍,但他是那八百兵馬的其一,拋開身價臉面滾在雪窩裡跟狼群撕扯,從武州回到長安,他一巴掌拍在禦案上咆哮天顏,那可不是裝模做樣,他是真正有那底氣。你明白外祖的意思麼?”

燕王聽得微驚,頷首說:“外祖的意思是,靖王在武州不僅有兩萬兵馬。”

“不錯,”梅向榮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幫你留意,靖王回長安前,他把自己在武州的田宅兵馬交由武州都督衛韜幫忙打理,靖王府所獲的錢物還跟以前一樣用於武州軍供,衛韜早就對他死心塌地,那一戰後,靖王更是得了武州全境將士軍心。武州兩萬兵馬加上靖王府兩萬兵馬,秦戎鉞手裡掌得可是四萬兵馬的大權,你看他在長安養馬養得不亦樂乎,其實他的身家在武州那面已初具規模,隔遠便能籠絡人心。”

燕王聽著看向了廊下他養的那隻白頭鸚鵡,“所以洛城王府我們必須要拉攏。”

“是,”梅向榮道:“洛城王世子與靖王交好,他們兩方若聯手,棘手的就是我們。靖王出身固然低微,但史官筆下皇王的出身自古高貴。”

“外祖為何今日才告訴我這些?”燕王問。

“因為我不知靖王到底有無禦極之意,”梅向榮竟面露一絲愧色:“若是他人以己財力濟軍需,我會敬他是個無私之人,可他偏偏是靖王,我不敢信他所作所為是一秉至公。”言畢,他也看向燕王那隻白頭鸚鵡說:“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楊書乘為何成不了萬年松,這麼快就被連根拔起?因為他是商賈出身,入仕後的立足之地過高,沒有真正養出自個的根。延行,別養鳥了,看好你在臨潼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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