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常子依聳聳肩,“諸位大人奉旨查案,我就聽諸位大人的唄。”
於是三十九年戶部的賬簿被他從戶部調取至大理寺。常子依核查後道:“沒有問題,此路不通。”
“是否有關,”高梘溪道:“不妨問問涉案人。”
再次拜訪東宮,太子還病著,接待眾人的是東宮左諭德。“三十九年風調雨順,東宮田苑米糧産量大增完全在情理之中。”葉赫笑道:“中書門下省呼叫的十萬鬥薪炭用於兩省和東宮過冬使用,同樣合規合法。沒有實鑿的證據,諸位大人憑空把這兩者關聯起來,豈非勉強?”
楊書乘則是回絕了訪問,讓宰相府的傭人代為轉達:“什麼時候找到證據再來提這案子。”
眾人吃了頓閉門羹,回到大理寺高梘溪道:“缺失關鍵物證,僅憑口供,無法透過三法司會審的章程,兩者缺一不可。楊書乘若以“誣告攀咬”來反駁許頃智的指認,那麼這個案子就不能成立。”
唐頌看向桌案上的卷宗道:“如果能找出左銘璋的下落,案情可能會更加明朗,或許他手中掌握著此案至關重要的證據。”
梁熙君道:“可是茫茫人海,上哪兒去找,這麼多年過去了,此人生死都難定。”
軍糧案一時陷入了僵局。
高梘溪道:“別灰心,咱們一定能找到其他線索,到點了,先用膳。”
光祿寺和司農寺負責供給官員的稟食,廊下就食時,由雜役太監們把膳食送往各衙署,高梘溪剛坐下身,就有人往他手裡塞了張紙條,他猛的抬頭看,面前一排太監在佈菜,神色都正常,不知是誰的動作。
不動聲色用完膳,他把捏在手裡的紙條呈給眾人看,只見那紙上寫道:
“玉不可涸,日不可緇。
二十卯時,京兆府門。
軍糧一案,水到渠成。”
看完之後,燕序齊道:“今日是四月十九。”
高梘溪頷首,他回身入殿,把信紙扔進燻爐中看向鐘黎吩咐道:“上京兆府跑趟腿,告訴公孫澈和洛城世子殿下,明天卯時,京兆府衙門前,可能會出現花鳥司和三法司需要的軍糧案線索,請他們幫忙配合。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次日寅時京兆府府兵和花鳥使埋伏在京兆府附近蹲守,到了卯時,果然有了動靜,天色還不明,一人走上府衙的高階拎起鼓槌敲擊登聞鼓鳴冤。
眾人一擁而上將其拿下,問道:“堂下何人?”
那人被壓在地上,臉貼著塵土艱難回答:“順永三十五載至順永四十載豐德倉倉督左銘璋。”
左銘章投案後接受審訊,供認了他勾結許頃智和太子偷運倒賣軍糧的事實,以及宰相楊書乘利用中書門下省平章事的職務之便,調取司農寺鈎盾局十萬鬥薪炭,隨後太子將這批薪炭售賣後買糧,作為東宮倉儲的案發過程。
高梘溪問:“京中倉儲巡查嚴密,你們是如何把糧偷運出去的?”
左銘璋道:“豐德倉平時檢點倉儲,由我本人負責,沒有讓楚恆和彭遠他們插手,戶部倉部郎中一年一巡查,上官大人那年沒有的巡查的原因是宰相楊書乘從鈎盾局呼叫了薪炭,戶部倉部要與中書門下省和東宮對接此事,沒有來得及騰出空閑。”
燕序齊問:“宰相楊書乘調取薪炭,是為了混淆戶部的視線?”
“是其中一個原因,”左銘璋道:“另外一個原因是為了彌補東宮倉儲的虛空。”
唐頌緊接著問:“據東宮左諭德所說,三十九年風調雨順,東宮田苑的收成怎會有虧損?”
“回大人,”左銘璋道:“是為了養兵,太子十率府的兵馬超員,遠不止十率府向兵部報備的員額,人多,需要的口糧就多。”
唐頌問:“你的意思是太子私養兵馬?”
左銘璋垂著頭點了點。
在場官員不寒而慄,燕序齊問:“太子殿下大肆養兵是為了什麼?”
“大人!”左銘璋含著哭腔道:“草民也不知道啊!草民只知涉及軍糧的事!”
唐頌皺眉問:“太子殿下可曾養了死士?”
“死士?”左銘璋驚愣,狠命搖頭說:“沒、沒有!至少據草民所知是沒有的!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