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就是我想說的,我想說王叔隕落,東海借劍,這筆因果有一天終歸有人要討回來的,既然我周安世接了這筆福運,就不會逃避這筆欠債,這個不需要師弟你來還,如果你跟師兄爭這個,那就別怪師兄不講情面了!”太自私死盯住李驚瀾的臉,說道。
師兄弟二人,鬥雞一樣對視了半天,還是李驚瀾先敗下陣來。
他市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轉了兩圈,兇巴巴的站到太子面前:“兩年,你幫我照顧小蟬兩年,成不成?”
太子欲言又止,半天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聲:“你想好了?”話音未落,胸口如遭重錘,喉頭一熱一口鮮血差點就噴了出來,天道反噬。
周安世硬生生把一口血又咽了下去,平靜的看著小師弟。李驚瀾之所以低頭思索,其實並未領會師兄的提示,只是覺得此去前途未卜,而易小蟬又要扶靈歸京,實在是沒法子,易府又無子嗣,易行空一去,除了龍虎山也就只有託付給太子了。
“再就是,幫我把小環和小和尚接出來!”
太子見他已然決定,只好答應。
“天下已定蜀未定,天下未亂蜀先亂”蜀詔之地,多山,多溪,多蠻夷。自古險惡,就連當年雄才偉略的武帝平蜀之戰都是一而再,再而三,三戰方定。更不用說,之後的剿撫,更是令人頭疼。開國初年,幾任上官,灰頭灰臉都算好的,不得善終的就佔了一半。當今即位之後,又是多次叛亂,本來最合適的剿撫人選就是出名陰狠的李雲道,可偏偏經歷了長安之亂之後,京城離不開死胖子的坐鎮,不得已把李雲道的副手丁若亭派了過去,恰逢當時蜀地遭逢百年不遇的地龍翻身,大災之後,亂民紛紛揭竿而起,亂局動盪,挾裹難民,處處烽火,路路煙塵,蜀地各處亂象愈演愈烈,就連當初被秦軍鐵騎嚇破了膽的深山諸蠻也開始蠢蠢欲動。
丁若亭初到蜀地,穩坐南詔不動,就地募兵,以從京師帶過來的黑衣衛為班底,打造了一隊五百人的山地軍,立旗“顯鋒營”,成軍之後,分為五個百人隊,悄然滲入這蠻瘴之地,顯鋒營就像一把犀利的殺豬刀,以無厚入有間,來去如風,以戰養戰,不到半年的時間,蜀地硝煙四起的亂象就像闖了欄的羊群被一群一簇的趕回了羊圈一樣,又恢復成溫順的綿羊。只是南詔官府卻頭痛了,顯鋒營各個百人隊打著剿匪的名義,根本不受官府節制,逢山開山,遇到抵抗就就地屠寨。
或者像趕羊一樣把亂民驅趕到一處,接著又利用本地士卒打入內部,製造分歧混亂,造成亂民內訌,下毒,刺殺,圍殺,對待亂民中的頭頭腦腦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每每殺一陣,就會放鬆一陣,讓那些“有思想,有抱負”的出頭鳥跳出來,然後繼續殺,一直殺到都剩下一群溫順的羔羊,這才停手。
大大小小的三十六山,八十一寨,像被篦子梳理過一樣,無一漏網。
而派出顯鋒營之後的丁若亭只是每天召集南詔官員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一般。直到京城那邊帶了聖旨的信任官員抵達城門口,丁若亭才翻臉拿人,剛才還稱兄道弟的一干人等瞬間就被扒了官袍,去了頂戴,一刻不停的拉到城頭。城內府中都被抄家,挖地三尺。
丁若亭讓人敲鑼打鼓的把附近九鄉十八寨的山民都喊了過來,當面誦讀罪狀,讀一張,扔一張,城頭掉一顆人頭,三十一顆人頭掉落之後,丁若亭將抄出來的十車金銀在城外分發,在場的三千多山民,無不跪地喜泣,回鄉之後,自然滿山介的宣傳。
一剛一柔,蜀地大定。
十萬荒山之中有無數座星羅棋佈的苗寨,那些與外界有所牽連的苗族被官史稱之為熟苗,從不現世的則稱之為生苗,但是無論生苗還是熟苗,對“丁閻王”和“顯鋒營”這兩個稱呼都噤若寒蟬。如今漢人入蜀,除非實在是有殺妻滅子之仇恨,大多蜀人蠻夷都是敬若上賓。
以至於如今漢人入蜀,除非實在是有殺妻滅子之仇恨,大多蜀人蠻夷都是敬若上賓。
李驚瀾望著蜀山清秀,風景旖旎,一道道梯田如螺螄殼般順著山勢向上迴轉,蔓延,山腳下柔美的河流如一條條綢帶飄過,挺拔的綠樹成蔭,一座座苗寨,如同點綴在蜀山頭上的小花,一棟棟吊腳樓堆積簇擁,又與塞外、江南不同風情各異。
李驚瀾初到蜀地,看罷風景,尋了一處蔭涼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讀了起來。
片刻之後,雙手一搓,手中紙張化為飛灰。
春色漸近,心湖不靜!一路風塵,不覺已是少年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