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道身在塞外,李驚瀾還未歸京,李驚弦在邑城之外閉了死關,明面上京城李府只有婦人陳義卿坐鎮,可黑衣衛統領久久高懸,皇帝又不肯收了李夫人的誥命,被黑衣衛赫赫兇名嚇破膽的京城勳貴,只能靠唇槍舌劍來制裁李府。可李府幾乎從來不和其他勳貴交往,出了名的獨立於勳貴圈之外,指望在市井裡打壓買菜的丫頭,能傷到李府半根毫毛?
於是,皇后壽辰就成了僅有的機會,十月初三,各府的貴婦都帶了家中的囑託,早早進宮。
陳義卿不得不來,皇帝不肯收她的誥命,那是在三司還沒明確李雲道的罪名之前,表面上留的一線香火情,可如果你不識好歹,對皇后不敬那就不好意思了,皇后統攝六宮母儀天下,女人之間的事,誰也不好說什麼,這誥命摘就摘了。李府上下沒了這層皮,就真內外不設防了。所以陳義卿一腳踏入宮門,就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喲,李夫人也來給娘娘拜壽啊!靖北侯可好啊!聽說北滄的女子很是放的開,你就放心他一個人?”
“是啊!聽說北滄的女子看上男人,就死纏爛打也不知羞,隨便找個地方就行那苟且之事,事後拍拍屁股走人,都不用負責。李侯爺今年四十又三了吧!正當打呢!李夫人可要當心哪!”
“李夫人,聽說靖北侯在北滄攀上高枝了,姐姐得恭喜你啊!”
這些話,劈頭蓋臉的下來,陳義卿淺笑輒止八風不動。什麼狗屁玩意兒,老孃當年夜闖宮門,刀山血海的場面沒見過,就憑這些毛毛雨?
壽宴未開,皇后還未出來,眾貴婦也是提前熱熱身,並沒有撕破臉的跡象,雖然這是一面倒的局勢,但時機上的拿捏,在官場和宮中是一樣的,凡是能進了這個宮門的就沒有省油的燈,哪會不懂這個。
不多時,壽宴正式開始,在坤寧宮大貂寺劉海清一聲尖厲的“皇后娘娘駕到!”之後,鳳冠霞帔的皇后笑容可掬的走到殿首。一番繁瑣不提,待眾人坐定,皇后環視一圈,眼神就落在三品誥命陳義卿的身上,陳義卿微微低頭,眼觀口口觀心,假作不知。
這顯然不是皇后想要的,皇后的臉色微微一沉。
“皇后娘娘,臣妾有話要說。”刑部侍郎熊昌碩夫人率先發難。
“哦,熊夫人有話請講!”
“臣妾請逐三品誥命李門陳氏。恥與同殿。”
“就本宮所知,刑部與黑衣衛一向是互通有無,並未風傳有隙,卻不知熊夫人此言何意?”
“啟稟娘娘,御史臺參李雲道十大罪,以交有司查辦,通敵,謀逆罪不容誅,欺君罔上,臣妾雖一婦人,亦有報國之心,廉恥之心,豈敢與狼婦同席?”句句誅心。
皇后微微眯了眯鳳目,轉頭瞧著陳義卿。
陳義卿面如止水,站起身來,欠身行了個女禮:“皇上聖明,娘娘聖明。”言簡意賅,李雲道被三司查問金口玉言,不是拿辦,沒有結果之前,誰也定不了他的罪,而陳義卿是皇后親自下的帖子,那麼,你是說皇帝糊塗?還是皇后糊塗?風刀霜劍皆化繞指柔。
“李夫人,李雲道滯留北滄十月未歸,是何居心?”正是御史臺高虎城夫人。
“高夫人,北滄六道九州三十一帳,邊境陳兵四十萬,所為何來?我家老爺愚笨,膽小如鼠,不敢自投羅網,恐墜了大秦威名,久聞高御史聰敏機巧,料事如神,請高御史北行援救我家老爺,定能安返,婦人這廂有禮了,待我家老爺安返,妾定當奉高御史牌位於佛堂日日唸經,夜夜祈福,叩謝大恩!”說罷,盈盈一拜。
高夫人老臉一紅,訥訥不敢言。
“李夫人,聽聞北滄南北院之爭,北院大王慕容鐸帳下首席幕僚與李大人極為相似,莫非李大人要做那從龍之功?”兵部右侍郎羅修夫人起身說道。
陳義卿突然笑了,朝皇后娘娘行了個女禮,轉身緩緩走到羅夫人近前。
冷不防,“啪”的就是一記耳光。
眾婦人大驚失色,皇后的臉刷的就沉了下來。
“賤人,你敢?”羅夫人被一掌摑的倒退幾步,不禁罵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