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最多三年!”老道士沉吟了一下給出答案。
“道長,以前是可以的,如今看來未必啊!”李雲道苦笑。
張寶熙藏在大袖裡的左手一頓亂掐,頻率極快,也是眉間緊皺。
過了半晌才大怒道:“那個老窮酸就不念一點香火情?”
李雲道撓撓頭:“他?恐怕也是自身難保!”
張寶熙像洩了氣的皮球,連連唉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相對無言。
李雲道向窗外望了望,看看時辰,跳下炕來,抖抖袍帶,正容向張寶熙鞠了三個躬,“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驚瀾自幼坎坷,磕磕絆絆,是我這個爹沒當好,可惜這個沒得選,以後說不得就拜託道長了!”
張寶熙也正色道:“侯爺放心,老道雖然不才,百歲江湖也不是白走的,真要是有什麼扛不過去的,北海哪裡不是還有一劍麼?驚瀾也不是沒個去處!”
李雲道聞聽此言,心中卻又是一聲低嘆,怕是這一劍不如那一劍啊!當下也不好說破,辭別老道,下山而去。
老道士送到門口還未轉身,就聽見背後“呼啦”一聲,身形剛要倒掠,又瞬間停下,屋後轉出與李雲道一起上山的獨臂青年,手裡兩個火摺子上下拋飛,猶如街頭耍把式賣藝一般捻熟,走到老道士身邊低聲說了一句:“義父說,過來瞧您不燒點什麼,對您不好,聽說驚瀾如今砍木頭砍的不錯,等他上山,罰他給您建個新的?”
老道士大吼一聲:“滾!”一腳把獨臂青年踹下山道。
接著又衝著山下,運氣吐聲:“李雲道,你欺人太甚!”
做足了功夫之後,才轉身看看已經烈火沖天的茅棚,又摸摸胸口的鼓鼓囊囊,眼角皺紋疊起,宛如一隻修煉千年的老狐狸。
祖師巖上掌教真人,聽著松聲傳過來的訊息,勃然大怒,當即鋪開紙筆寫了一封奏章,連夜送往京城。夜幕之下,卻望著對山的七星樓,低語了一句:“李雲道你也忒小氣了,這能騙的了誰?還不得我給你擦屁股?”
三日後,擺在龍案上的那道奏章上,灑灑洋洋的千數字中,就變成了李雲道口唾三清祖師,意欲將三清殿付之一炬,掌教力阻之,未果,遂火燒掌教師叔張寶熙隱居之地,燒燬龍虎山絕世古籍無數,象徵著道家氣運的千年紫竹數根云云……
張寶熙聽完李雲道降五級,罰奉三年,黜放雲州主薄,和一堆厚賞龍虎山的聖旨之後,也是偷偷瞟了一下,正和宣旨太監“血淚控訴”的掌教師侄,古籍也罷,千年紫竹?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紫極生青”?還真能謅。可不敢小瞧年輕人啊!
大秦帝國短暫的二十年和風細雨,在龍虎山冬天裡的一把火中,驟然生風,四方雲聚。
好一個:
大雨欲來風滿樓,
金風未動蟬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