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草甸細碎的草尖堪堪露出纖細的髮絲,青石板路成了大條石的階梯,一道山泉自院中流出,平闊處潤物無聲,高峭處錚錚作響。
進入院門不遠,有座亭子,六角四柱並無特別,但亭子裡有兩個人,就比較特別。
年輕人白衣紅裘,湛藍的銀絲邊束袖,羊脂玉帶,腰配長劍;束髮老人高八尺,肩寬二尺有餘,濃眉長鬚,衣著襤褸白襪泛黃,青鞋著汙。兩個好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對坐。
石桌上兩隻青碗,一個半尺高的酒葫蘆,並無佐餚。
年輕人問道:滄騎北進,燕女入京,老師怎麼說?
“呵呵,桃花未開之時,桃花將開之時,桃花凋零之時,皆可言詩,有何不同?”
年輕人若有所思,指節輕釦碗沿著:“春有桃花夏有荷,今年的桃花怕是開的有些早了,所以欽天監不這麼看。”
“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傢伙能看到什麼?”
“那麼老師,您覺得我應該怎麼看?”
老人長身而起,將碗中酒倒入口中,大手一捋鬍鬚上的酒珠,“陛下當年可沒這麼問。 太子殿下,此後若是你母后的問題成了你的問題,你如何能端得起陛下的衣缽呢?”
年輕人並未驚慌失措,依舊輕釦碗沿。聲音低沉,穩定的說道:“老師,您說過,我不是陛下!”
“座之憂,國之憂,何憂謂之憂?言之難,行之難,何難謂之難?”
“可是老師說過,言多必失。”
“不錯,那就去做吧!替老師出去看看,替陛下出去看看,替自己看看。”
“是。”年輕人起身拱手。“老師有什麼囑咐?”
“北方有你一個師弟,性子太燥,想讓他回來讀讀書,方便的話把他帶回來,他不太好說話,但你要好好的和他說話。”
“老師,他若不聽我的話呢?’
“呵呵,你這師兄的頭銜是擺設?還你腰下的劍是擺設?”老人笑道。
年輕人笑了笑。右手輕輕按了一下腰間佩劍。
有間書院,春秋筆下,尚有浩然劍。
大袖飄飄,
夫子上山,風輕雲淡;
太子下山,龍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