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一轉眼就過了這麼些年。”
林玄鳳從宮裡回來後,來到了自己的玄鳳營,此時已是深夜,皎潔的月光如同碎玉一般,灑落在玄鳳營中。
兩個守衛的女兵駐守在這無人的冷夜中,見到林玄鳳過來,朝她行了一個禮,依舊如同標槍一般站得筆直。
一年又一年,玄鳳營還是跟從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為鋒銳,只是她以前帶過的那些女兵,年紀也大了,一些年長的女兵已經選擇了離開軍營,下山嫁人去了。
葉初秋離開之時,給林玄鳳留下了不少產業跟錢財,所以只要在玄鳳營待過的女兵,她都會給她們安排一份工作,根據她們的功勞跟在軍中待的年限,給她們發放一些退伍金,作為她們的嫁妝。
這些女兵們本來大多就是苦命之人,離開了軍營後,有了工作跟錢財,她們在這世上,也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
還有許多女兵不願意嫁人,願意終身留在軍營,林玄鳳便將她們調到了別的地方,獨守一方。
如今,女兵,不僅僅只是她這玄鳳營有,在大曌的其他州府,也有不少的營寨,女兵,已經成了大曌的中流砥柱。
經過這些年的潛移默化,雖然一些老古板還是覺得女兵驚世駭俗,但是大部分人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林玄鳳以前的得力干將,任九這些年來一直未嫁人,如今駐守肅州,這些年來,屢立奇功,成了五品將軍,為女子爭得了榮譽。
紅昭跟曲小妹都嫁了人,不同的是,紅昭嫁給了同樣身為軍人的一位將軍,曲小妹則是離開軍營,嫁給了一位茶商之子,從此之後不再殺伐,日子也算是過得平淡幸福。
至於跟隨林玄鳳的兩個朋友,趙飛鳶如今在敵軍中也素有威名,而傅曉旭,雖然是後至者,但她訓練女兵很有一番手段,如今也是玄鳳營的總教頭。
那些不甘平庸,主動跟隨林玄鳳的一些女郎,也都有所收穫。
比如最先來投的鄧珠兒,先是在玄鳳營中歷練了三年,最後去了平安鏢局,如今成了平安鏢局某地分局的負責人,也算是幹得有聲有色。
而她若是在家中,她家雖然是開鏢局的,但是她爹對她雖然寵溺,但絕對不會讓她插手鏢局的事,哪怕是當個普通鏢師去押一次鏢,她父兄怕是也不會允許。
還有一些女子,在玄鳳營中歷練後,有些甚至入朝為官,雖然如今只是低品,但能入朝為官,也算是開了先例了。
這些年過去了,街上行走的女人多了起來,許多小攤販也都是女子在經營,就連茶館中,喝茶的也不像以前那般,大都是男人。
按照以前,女子大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凡一個穿著齊整的女子走在街頭,總會有異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畢竟那時候,若不是迫不得已,女子根本就不會出來拋頭露面。
可是現在卻是不一樣了,男人做的事情,女人一樣能做,只是看她們願不願意罷了。
甚至就連衣著服飾,也更改了許多,許多女子好著男裝,好穿男褲,一些成衣坊紛紛研製了許多輕便服飾來,一時之間,在京中倒是大受歡迎。
“這真是一個很好的時代啊,孃親,你看到了嗎?”
林玄鳳抬頭看著頭上的明月,“以前你擔心女兒嫁了人,會離你遠去,可如今女兒尚未嫁人,你卻是先拋下了女兒。”
說到這裡,她面有悲傷之色。
她幼時便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後來掌管了玄鳳軍,倒是言語多了些,但是自從葉初秋離開後,她又開始變得沉默了起來,有時候一整天,甚至連話也說不得幾句。
畢竟,以前的朋友跟家人都不再常伴她的身邊了,甚至幼年時,最為親密的四哥,與她心有靈犀的四哥,如今也不常見面了,而玄鳳軍的統領名義上還是她,但實際上,沒有她,她們也管理得很好。
所以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在默默的練劍、練槍、看書。
“或許,我也是時候跟孃親一樣,離開這裡了。”林玄鳳垂眸,掃了玄鳳營一眼,喃喃的說道。
她建立玄鳳營,本來就是憐惜這些女子的不易,想要為她們謀一個出路而已,如今路既已成,她也可以光榮的退居幕後了。
畢竟當將軍,從來都不是她的夢想,她最大的夢想是跟著孃親去爬山涉水,去馴服猛獸,去聽孃親嘴中那精彩紛呈的故事,去種花種樹,去品嚐美食。
怎樣都好,她只想要陪伴在孃親身邊,她是四處闖蕩也好,是偏安一隅也好,她都願意陪著。
雖然孃親常常說,孩子長大了,就該放他們各自去飛,然而倦鳥歸巢,可她現在飛累了,卻沒有自己的家了。
皇宮不是家,那已經是皇兄的地方了,哪怕是逢年過節兄妹之間去聚一聚,也多了諸多隔閡,不再如從前那般親切了。
秋葉山也不是家,沒有孃親,哪怕是那裡的花開得再好,草木再葳蕤豐茂,又有什麼意義呢?
至於從前的林家村,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