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坐在篝火旁喝酒聊天，許長安也會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便聽到了許多訊息。
比如他們之前遇到的那些村莊，有些是被山賊滅掉的，有些是遇到了旱災瘟疫，這才拖家帶口的去逃難。
許長安聽著商隊的人言談，默默地算了一下比例，發現不堪山賊騷擾而搬走的村落，竟然比因為遇到了災情而荒廢的村落還要多
有些村落，只剩下幾個苟延殘喘的老人了，這些老人不願意背井離鄉，沒了年輕人，附近的山賊過來騷擾的倒是少了，不過有時候若是沒宰到肥羊，他們還是會下山來欺負他們，即便他們已經老的快要入土了，他們也不會因此而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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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都荒了，這些山賊們也沒想著耕種，他們寧願打劫過路的旅人，打劫附近的村民，因為他們一點耕種這些土地，那他們便也成了別人眼中的肥羊，他們不願意這樣。
又或者，習慣了打家劫舍的生活，願意踏踏實實幹活的人，便少了。
一路上，許長安見到城裡的繁華，也見到路邊十室九空的情況，城裡跟城外的人彷彿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之前他還以為林青川吩咐他將路上的見聞記下來，是多此一舉，可如今他才發現，這天下腐爛的太快了，比起他幾年前的見聞來，還要更糟糕一些。
幾年前，他來京城，那時候他一無所有，所以苦也不覺得苦，因為他想著，等他以後有一番出息了，肯定就不一樣了。
可是如今，即便是他已經有錢有勢了，可是他卻依舊有種無能為力之感。
所以他不但寫了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還繪製了地圖，尤其是將這些山賊的大概所在標註出來，他希望有一天，朝廷能派兵清繳他們，還百姓一個安寧。
但是，當他到寧州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繪製的地圖又笑了。
光他這一路上記錄的大大小小的山賊據點，就有上百處了，若是放眼整個國家，該有多少山賊？
這麼多山賊，光靠朝廷那點兵怎麼可能清繳的過來？他現在在宮裡地位不低，知道也知道朝廷的情況，兵部也是酒囊飯袋一堆，能打仗的人不多。
就林青川以前帶的兵，能打勝仗了，可光靠著他一個人，就算是打到老死，也不可能將這些山賊清繳乾淨。
更何況，還有建奴跟韃靼虎視眈眈，朝廷的重點，必須得放在外敵身上，朝廷還要培養更多的將士才行。
可是，要培養兵部，那就需要更多的錢財，要錢財，就得收賦稅，可百姓們自身難保，又哪裡來的錢交稅呢？
想到這些，一時之間，許長安也覺得頭疼。
難怪葉仙師總是說做個普通人更幸福，如今看來，倒是也有些道理。
他之前在宮中，就只要管著手下的那些小太監就行了，生活中，也盡是一些蠅營狗苟，爾虞我詐的事情，可如今，出了宮，他才發現，原來天底下的苦難這麼多。
他可以將心思放到別的地方，而不是整天盯著宮裡的那群小太監，生怕又有一個機靈的太監冒出頭來，搶了他的位置。
皇后是他的故人，皇上也信任他，他這趟出來，是應該多看看，多想想，等回去後，好為他們分憂的。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了林二豹再說。
皇后特意將林二豹的住址告訴了他，他也想要再見他一面。
讓護衛們在客棧等他，他買了些糕點，沿著住址一路尋過去，遠遠的，快到林二豹住的巷子了，許長安竟然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想到自己這個念頭，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怯懦的少年了，他歷經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不過是見一個故人罷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想到這裡，他提著糕點，大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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